李永生拿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在玄天观的前院停下,跟小道童讨要了一张木桌,摆在房檐下,又取了两条长凳过来,跟张木子坐下。
小道童识得张木子,还弄了一壶茶过来,他们这待遇,在进香的人里,也是一等一的高了。
过不久,又有香客过来,坐在长凳上歇脚。
还好,这些人能来玄天观,多也是心存敬意之辈,倒没有人不开眼到去动桌上的茶杯。
有意思的是,有两个女香客坐着聊了起来,听说话的口气,是下面府城来的,又说起香火来,一个年纪三十多岁的妇人说,此次前来要多烧几柱香,保佑夫君在官场不被小人所害。
李永生和张木子听得相视而笑,中土国的道宫是做功德的,不求香火愿力,不过下面小民知道的太少,纯粹是乱烧香。
不但吴小女这底层民众如此,这官员的妻子,竟然也是这样。
不过道宫从来不纠正这样的错误认知,有信仰的黎庶,总比没有信仰的黎庶要好,无信者做事,容易没有底线。
而且中土国周边,很有几个国家是修香火愿力的,道宫若是宣传,我们不修香火愿力,那相当于是把黎庶往外赶,是变相资敌。
不过另一个女香客,却颇有点意外,“官府中人不是修气运的吗?为何还要在道宫求庇护?气运旺,仕途自然就旺了。”
看得出来,她对官府中人到道宫烧香,相当不以为然——其实这已经犯了官府的忌讳。
少妇闻言,不以为然地笑一笑,“反正心存敬畏是没有错的,玄女娘娘也是有大来历的,不是那些没有根脚的野路子。”
旁边一个中年男香客闻言,出声调笑这少妇,“你家夫君的上官若是得知,你来道宫烧香,少不得要治他一个心不诚之罪,反是不美。”
少妇刚才那句话,说得就比较含糊,现在见有人追究,忍不住冷笑一声,说话也尖刻了起来,“只修气运有用吗?天大的努力,也比不过会投胎的,你们只看到我为夫君烧香,不知道多少官府中人,亲自来烧香呢。”
说闲话那厮,原本就是逗个乐子,眼见少妇恼了,讪讪地笑一笑,转身离开了。
另一名女香客眉头一皱,“不会这样吧?官员亲自来烧香?”
“你哪里知道,最近可是不太平,”少妇摇摇头,“天家吐故纳新革除积弊,烧香的官员可多了去啦。”
说完这话,她站起身匆匆而去,显然也是知道,自家说的东西有点敏感,不如避开。
另一名女香客也没待多久,十几息之后离开。
李永生和张木子对视一眼,齐齐一叹,“本朝气象,不复当初了。”
然后,张木子就是一愣,“你怎么也看得出来?”
她是北极宫中人,宫里的典籍中,记载了无数次的王朝更替,因为这暗合道之轮回,所以宫里也有针对这些更替的分析。
但是她真的想不到,李永生居然也懂这个——就算瘸真君无聊,也不会无聊到教你这些吧?
然而,李永生拥有地球界的记忆,信息爆炸四个字,那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信仰缺失的政客,他见得还少了?
不过他倒也无意解释,只是微微一笑。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一声轻“咦”,待他抬头看时,却是没有找到声音源泉来。
对于李永生来说,这是相当没面子的事,被人注意到了,自己却毫无所觉。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今天来玄天观的人极多,其中不乏四下乱看的,他若不能全神贯注,忽视一两个人也正常。
地球界的老话,“武功再高一砖撂倒”,在一定程度上是成立的,修为高的人,栽在修为低的人手里的事情,也是常见。
接下来,他开始全神贯注了,却是再也感应不到任何的关注了。
当他再次感受到关注的时候,顺着感觉望去,忍不住嘴巴一撇,心里暗暗苦笑:这位怎么也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任永馨,她身边还有任进以及他的夫人,再往后看,一个少女手里牵着一个小萝卜头,胖嘟嘟的永玢见到他,使劲儿想挣脱永琪的手,但是很遗憾,她力气太小了。
任永馨的旁边,还跟着吴小女,很显然,这两位是在里面遇到了,才一起出来。
李永生站起身来,打个招呼,“许久不见,这是……你们一家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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