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奇要是在这,肯定会反驳,他才不需要栎升代自己做什么事,但他不在,所以栎升说什么都行。
予白还是点头:“谢谢栎首领。”
但这不是巨蟒提起这个的真正目的,它看向予白的脖颈处,欲言又止。
送出去一次被退回来的兽牙,栎升好歹是个首领,也不好再开口提第二次。
实际上没有兽牙,他也已将予白当作是自己的孩子对待,否则他怎么会同意在自己院子里养一只羊,更不会大白天将羊牵出来。
他过来的路上,还被不少兽族看见,就差被直接围观了。
巨蟒想了又想,依旧没能说出口。
算了,顺其自然就好,而且第三部落离这里最近,它还担心比不过那只秃毛鸟不成。
巨蟒没有提兽牙,倒是想起另一件事。
“垣奇给了你骨哨,我虽没有这样的东西,”巨蟒说道,“但有一样别的东西,可以送给你。”
予白睁大眼睛,好奇道:“是什么?”
巨蟒偏过头,从身上咬下一片鳞甲。
它与普通蛇类不同,头部附近的鳞甲十分坚硬,可以直接剥下来。
巨蟒将那一片鳞甲放在予白面前,予白十分震惊,伸长脖子看它咬下鳞甲的位置,焦急道:“不、不疼吗?”
失去鳞甲,底下那一小块皮肤露出一点肉粉色,好在没有流血。
“不疼,”巨蟒语气不变,安慰道:“过几天就能长出来了,就算不动它,每隔一段时间也会掉一次。”
他没有说的是,自然脱落的鳞甲是死物,没有任何用处,纯粹只是个装饰品而已。
予白半信半疑:“真的吗?”
“真的,”巨蟒说着,变回了兽人形态,半蹲下来让予白看他脖颈的位置,“你看,一点伤都没有。”
予白上回那只翅膀被折断的黑鹰,兽人形态下,手也断了,它见栎升脖颈处果然没有任何伤痕,才稍稍放心。
栎升用手拿起鳞甲,金灿灿的颜色在阳光下十分好看,像一颗扁扁的金色宝石。
“这鳞甲有个功能,”他将鳞甲放在手心,“遇到危险,会变大几十倍。”
栎升示范给予白看,他捡起花坛边的石子砸向鳞甲,原本只比指甲盖大一点的鳞甲,猛然变得比予白的身体还要大,坚硬无比的材质几乎无法被任何器具穿透。
予白双眼发亮,围着栎升的手绕了一圈,用爪子按了按厚实的鳞甲。
“你带在身上,若遇到危险,就扯下来咬一口,”栎升说道,“虽不是万能,却也可以用来暂时抵挡攻击,争取一些时间。”
他没有鸟族那样的特殊耳骨,想来想去,也就身上的鳞甲能有点用处了。
失去外力的碰撞,鳞甲很快恢复原来的大小,栎升叫来兽人管家,将鳞甲交给他,让他想办法在鳞甲边缘打一个能用细绳穿起来的小洞。
予白既激动,又有点不好意思收:“谢谢栎首领,可是……”
垣奇给它骨哨还说得过去,它本来就已经收了对方的兽牙,那便是父亲送它的,可栎升不是它的父亲。
它也看得出来鳞甲的珍贵,鳞甲会变大,一定和栎升有关,别的蛇族恐怕就没有这样的东西了。
“可是什么?”栎升将它抱起来,摸了摸头顶的软毛,“收下就是了,不然我不是白白扯下了一块鳞甲?”
予白马上不说了,蹭了蹭栎升的手心,身后的尾巴不停晃动:“栎首领真好。”
兽人管家很快带着鳞甲回来,交还至栎升手上。
栎升解开予白脖子上的细绳,把鳞甲穿了进去。
这下予白脖子上又多了一样东西,它低头抬起爪子摸了摸,又扒拉脖子上的软毛仔细盖住。
一块刻着字的木牌,一颗兽牙,一根骨哨,现在再加上一片金色的鳞甲,还好东西都比较小,也没什么重量,还真被白色的软毛给一并藏住了。
栎升满意地看着:“不错。”
虽然没有挂上自己的兽牙,有鳞甲也是一样的,除了能变大的用处,同样也是他身份的象征,整个穹擎岗中,唯独他有一身金色的鳞片。
下午栎升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回部落一趟,他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就打算回去了。
蓝青蛙及时从走廊边跳出来,小羊照例被带回第三部落。
予白依依不舍,蹭着栎升的衣角,又蹭了蹭小羊:“小羊再见,我下次再来找你玩。”
小羊歪头看着它:“咩……”
栎升和蓝青蛙带着小羊离开后,邬元和小狼崽还在睡觉。
它们也是实在累了,刚才院子里的说话声都没能将它们吵醒。
予白独自回了房间,在桌上的一面小镜子前扒拉出脖子上戴的所有东西,挨个看了看。
它十分开心,又跑去了院子,挤在小黑豹身边趴下。
予白中午没睡多久,这时候一闭上眼,很快又睡着了。
它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只熟悉的巨狼。
巨狼一身灰色的毛发,脸上有一道伤疤,外露的白色脊骨从后颈延伸至尾巴。
予白立刻认了出来,这是第四部落的首领,骨狼。
而骨狼倒在几块石头旁边,身上沾了不少血迹,咳嗽间嘴角也溢出鲜血。
即使是被绑走的那一次,予白也从未见过这类场面,它被吓懵了一瞬,反应过来想赶紧上前看看骨狼的情况。
然而这一次的梦境不太一样,在平原时的梦里,予白是自己的视角,不管去了哪里,见到了什么,都像是它正在经历的一切。
但这个梦却不是,予白根本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它仿佛没有实体,只是单纯地“看”到了这一幕。
不能靠近骨狼,予白更加着急,它环顾四周,发现附近似乎是一处山脚。
予白对这个地方很陌生,它不断调整着视线,想确认骨狼在哪里。
它往上方看时,一抹灰色的影子从山崖边缩了回去。
那影子动作太快,予白没能看清,只依稀觉得和骨狼的毛色相近。
再然后,予白就醒了。
它望着眼前的花坛呆了一秒,慌乱地推着身边的邬元:“哥哥!我又做梦了!”
邬元一跃而起:“怎么了?”
经过上一次梦境,予白对此十分敏感。
虽然这次的梦有一点点不一样的地方,但它总觉得这也是一个预知梦,梦里的骨狼会遇上危险。
得到下属的禀报,邬石在第一时间赶了回来,让予白把梦里见到的一切再仔细说一遍。
前厅内,三只幼崽都在。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邬石没让任何下属留在身边,全都要求离得远远的。
他尽量将语气放缓:“别怕,都说出来就好。”
予白点头,努力复述起梦里的每一个细节,包括那个从山崖边退回去的灰色影子。
邬石面色凝重,在予白的梦里,骨狼像是被谁推下了山崖。
而骨狼一族住在穹擎岗边缘的山林中,也和予白描述的环境对得上。
他在厅内踱步,随后叫来下属:“你去一趟第四部落……”
话说到一半,邬石又改了口:“不,我亲自去。”
若真是预知梦,一个首领遭受如此危险,情况恐怕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邬石不仅亲自去,还带上了好几个亲信下属,打算连夜出发。
他推门出去,予白紧跟在他身后:“邬首领,我也想去……”
那处山脚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予白不知道在哪里,但如果亲眼看见了,一定能认出来。
邬石停下脚步,俯身半蹲下来。
“你不能去,”他沉声道,伸手轻轻抚过予白的头顶,“安心上课就好,此事我来解决。”
不管予白的梦境是否会发生,有他前去确认和帮助,骨狼一定会安然无恙。
予白只好点头:“嗯……”
小狼崽走上前来:“首领,您也要注意安全。”
“好,”邬石眉间的痕迹稍缓,看向后方,“邬元。”
小黑豹赶紧应道:“父亲。”
“照顾好它们俩,”和邬元交谈时,邬石的语气变得严肃许多,“明天按时回幼兽园上课。”
邬元应道:“我知道,父亲放心。”
下属都已准备好,邬石变成兽态,带领几只裂齿豹快步离开。
予白一路跟到大门,看着裂齿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邬石亲自去第四部落,其实已经是最稳妥的解决办法,预知梦的事情还不能轻易告诉别的兽族。
然而予白心中的担忧不减,它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骨狼受重伤倒地的一幕。
邬元走近,安抚道:“小白别担心,有父亲在,一定会没事的。”
小狼崽默不作声,也走过来,无声蹭了蹭予白的颈侧。
这次的梦不同寻常,之前的沼泽相比起来几乎算是毫无危险性。
它们虽与骨狼接触不多,但也都对这位首领印象不错。
加上在穹擎岗的领地中,一位首领竟会遭遇这种事,在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前,很难放下心来。
予白垂着头:“要是假的就好了……”
它根本不想做什么预知梦,可要是因为自己的梦,能让骨狼成功避开危险,和上次的格因一样,予白又觉得这是它应该做的事。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