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差的挺多的,”陆程安额前的碎发有点儿长了,盖过眉毛,他说话时垂着眸,模样温驯极了,“你可能不知道,上了年纪的人,对年龄比较敏感,你听着是差两岁,实际上,”
他想了下,随口道:“差了二十岁。”
朝夕:“什么?”
“你想想,奔四的人,四舍五入就是四十岁了。”陆程安勾了勾唇角,“那二十九岁就不一样了,四舍五入,我才二十。”
“这前后一比,可不就是二十岁吗。”
朝夕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惊到,她抿了抿唇,没忍住,笑了出来,“所以你现在才,二十岁是吗?”
“是啊。”
陆程安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桃花眼顷刻弯起,笑意散漫又轻佻,支着侧脸的姿势,让他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格外多情,像个负心汉。
负心汉慢条斯理地开口:“所以我们现在是,姐弟恋。”
朝夕差点儿被呛住。
“姐弟恋?”
“嗯。”
朝夕的语气里极尽荒唐,她抬眸,看到陆程安的神情,没有一丝的羞耻之心,甚至神情正经又无辜,似乎真的把自己代入二十岁了。
她伸手把隔壁付倩倩桌子上的镜子拿了过来。
“你看看。”
镜子里映出两张脸。
“我们俩走出去,你知道别人会说什么吗?”她打击他,“会说你,老牛吃嫩草。”
陆程安眉眼一挑,他突然凑近她,眉眼含情地笑着,嗓音很低,似乎是用气音和她说话,“我还以为,别人会说,女富婆包养男大学生。”
“……”
·
没过多久,办公室有人进来。
陆程安不动声色地收起脸上的笑意,低敛着眸,一副冷淡又疏离的清冷模样。他一直低头看着手机,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等到下班的时候,他问梁亦封:“一辆车?”
他们今天要去梁亦封家吃个饭。
原因有二。
一是四个人自过年见过几次面,之后便没见过了,主要是各自都有家庭,而且大家工作性质不同,以至于很难凑到时间。
二么,则是钟念怀孕了。
钟念怀孕有五个月了,但是她之前跑新闻不注意摔了一跤,所以导致前期有流产先兆,胎盘不稳,因此两个人都没说。直到上周检查完,医生说已经稳定下来,钟念和梁亦封才把这个事情说了出来。
梁亦封扶了扶镜框,眼神冷淡:两辆车。”
“不一起?”
他摇头:“我明天还要上班,一辆车太麻烦。”
陆程安想想也是。
陆程安和朝夕到得晚,到了之后发现季洛甫和初一没在,沈放解释着:“我大侄子发烧了,他爹妈为了表示他不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于是在兄弟情和垃圾亲情之间选择了后者。”
画水扯了扯他的袖子:“哥哥。”
“嗯?”
她双眸澄澈地看着沈放,语气诚恳,清泠泠道:“你能够安静一点吗?”
“……哦。”
朝夕和陆程安并肩坐着,听到他们的对话,有几分好笑,她偏头过去,想和陆程安说沈放也被这么只小白兔治的服服帖帖的时候,就对上陆程安的双眼。
他微微俯视她,目光下滑,眼里带着别有深意的笑。
朝夕一脸莫名:“你笑什么?”
“人家叫哥哥。”他的声音压得极轻,只他们二人能听到的音量,眼梢梢跳,带着细碎的笑,语气里,带了几分暗示。
就。
也想让她叫哥哥。
朝夕面无表情:“不叫。”
陆程安:“不叫什么?”
“……你说呢?”
“哥哥?”他玩世不恭地笑着,“我也没让你叫我哥哥。”
朝夕觉得古怪。
陆程安气定神闲地说:“咱们情况特殊,你不能叫我哥哥。”
“……”
“毕竟咱们是姐弟恋,”陆程安笑着说,“所以我得叫你——”
他突然偏头过来,凑在朝夕的耳边。
声音很轻,似呢喃般,说话时呵出的热气温热,熨烫着朝夕的耳廓,像是一朵羽毛轻拂过一般,密密麻麻的痒。
他语气悠长,叫她:“姐姐。”
朝夕眨了下眨眼。
又眨了眨眼。
这一声似乎偷她心摄她魂般。
她许久未回过神来。
吃晚饭的时候,几个人在讨论钟念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沈放挠了挠头,跃跃欲试:“不管男的女的,三哥,我能和你亲上加亲吗?”
梁亦封:“不能。”
“为什么?”
“我不想我以后的孩子,有你这样的岳父。”
“我这样是什么样?”
“不稳重。”梁亦封找了个沈放无法反驳的理由,然而实际上,他不愿意和沈放亲上加亲的原因,还有许多。诸如话太多,不成熟,太风骚等等。
陆程安见机,说:“要不和我的孩子?”
梁亦封更嫌弃他了:“你连老婆都没有。”
陆程安被哽住,说不出话来。
朝夕在一边淡淡开口:“那和我亲上加亲吧,钟念,你觉得怎么样?”
钟念:“可以呀,但是如果我肚子里的是女儿怎么办?”
朝夕还没开口。
边上,陆程安就说:“那就姐弟恋,多好,对吧?”
他说这话时,手支着脑袋,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朝夕,眉眼含情,“现在姐弟恋多流行啊,让咱儿子也赶个潮流,就……跟他爸妈一样。”
最后那句话,他就没出声,完全是用嘴型和朝夕在说。
朝夕的心情有些憋屈,她下意识拒绝:“那还是算了。”
钟念:“哎?”
“我这个人比较传统,不能接受姐弟恋,”她故意转过头,对着陆程安,很刻意地补充,“不能接受男的比女的小。”
钟念的神情有几分失望。
朝夕以为她说完这话,陆程安会收敛些的。
但没想到。
他放在下面的手突然伸了过来,拉着她的手,她不明就里地被他拉了过去,“干什么?”话音落下,戛然而止。
陆程安把她的手放在某处。
“不能接受男的比女的小?”他放在餐桌下的手带着她的手往下按了按,面上如常,带着寡淡的笑,暗示意味十足,“小吗?”
“……”
朝夕突然想起那天,陆时宴形容他的话。
老畜生。
眼前的这个,确实是个名副其实的,老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