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没有被子吗?”岑岁又转身回房,抱了一个枕头出来,语气自然道,“你今晚睡我的房间吧,我睡沙发。”
明白她的意思,陆宴迟无言到直乐:“说什么呢,我睡沙发就行,你一个小姑娘的,老老实实地睡你的床去。”
岑岁咕哝着:“我小姑娘才应该睡沙发,你这么高,都睡不下。”
“将就着就睡了,”陆宴迟说,“你细皮嫩肉的,在沙发上睡得着吗?”
岑岁反驳:“那你在沙发上都舒展不开,能睡着吗?”
“凑合着就睡过去了,”陆宴迟无所谓地笑了笑,过了几秒,他似漫不经心地说,“总不可能让你受委屈。”
岑岁在他边上坐下,“我不委屈。”
“那也不能让你睡这儿,”陆宴迟捏了捏她的脸,说话时带着浅浅的气息,“你睡沙发了,我在床上能睡得着吗?”
岑岁眨了下眼,没吱声。
见她仍旧不太愿意,陆宴迟勾着唇,语调略显玩世不恭,“既然沙发这么抢手,要不咱俩都睡沙发,别睡床了?”
岑岁拍下他的手,扯着枕头塞在二人中间,板着脸说:“那还是你睡吧。”
时间也很晚了,岑岁帮他把沙发上的抱枕都拿走。
岑岁往房间走了几步,还没走到,又转身看他。
客厅沙发是一米八的长度,陆宴迟的腿放在扶手上,略显局促。他身上还只盖了一块薄薄的空调被,粉嫩的被子上印着草莓。
陆宴迟倒也没觉得不自在。
客厅里只点了一盏地灯,昏暗环境里,他那双桃花眼弯着,显得暧昧又深情。他往里挪了挪,拍了拍沙发,嗓音暧昧的像是在勾魂摄魄,“我给你留着位置呢,一起吗?”
安静了几秒。
岑岁有点心疼,又有点自责,觉得如果自己要是看好函数,如果自己能够及时把阳台的窗户给拉上,只要两样里有一样做到,他也不会落到这么狼狈的地步。
她朝陆宴迟走了过来。
见她逐渐靠近,陆宴迟眉梢轻挑,还没等他开口,岑岁弯下腰来,双手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他的嘴。
她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哥哥,晚安。”
过了好一会儿。
客厅陷入安静,廊道的灯被熄灭,就连函数也趴在它的窝里毫无歉意地呼呼大睡。万籁俱寂,陆宴迟突然笑了起来。
他双手叠在脑后,虽然躺在这么小的地方连腿都没法伸直,但他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拿出手机,打开和岑岁的聊天框。
陆宴迟:【明晚我也要睡沙发。】
岑岁吃完药,把杯子放在床头柜,就看到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看到陆宴迟发过来的消息,她弯起嘴角,回:【明天床单就干了。】
陆宴迟:【干了也要睡沙发。】
岑岁:【沙发不挤吗?】
陆宴迟:【挤不挤的无所谓。】
陆宴迟:【能听到你叫哥哥,还能被你主动亲。】
陆宴迟:【睡一年沙发也行。】
岑岁忍不住笑。
下一秒,陆宴迟打了语音电话过来。
岑岁接起来:“就隔着一堵墙,你怎么还打电话啊?”
陆宴迟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想听你说话。”
“那你现在听到了,可以把电话挂了,”顿了几秒,岑岁又很高冷地说,“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话虽是这么说。
但岑岁却没把电话挂断。
陆宴迟:“怎么不说话?”
岑岁在床上躺下,她把手机放在枕头上,老实坦白道:“不知道说什么。”
“刚刚想回我什么?”陆宴迟问她,“我看到屏幕里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你的回复,想说什么呢?”
“不知道,”岑岁嘀咕着,突然叫着他的名字,“陆宴迟。”
陆宴迟声线上扬:“嗯?”
“你是不是很喜欢别人叫你哥哥啊?”岑岁很认真地建议他,“你可以每晚睡觉前给陆听音打电话,她应该也会挺开心的,你这么关心她、喜欢她。”
“……”陆宴迟被气笑,“说什么呢,你叫的哥哥和她叫的哥哥能一样吗?”
岑岁理直气壮:“怎么就不一样了?都是哥哥。”
陆宴迟拖腔带调地:“差别大了,一个是亲哥哥,我和你——”
“……”
“我是你情哥哥。”
-
隔天早饭过后,岑岁组织了下措辞,小心翼翼地说:“我早上睡不着上网搜了下,说是猫绝育的话,对身体比较好。”
陆宴迟把函数放进宠物包里,“等过了这段时间,再带它去做绝育手术。”
岑岁问他:“你以前为什么不带它做手术啊?”
“之前在国外没有时间,”陆宴迟解释,“回国后有带它去过医院,都在手术台上了,结果它不配合,我也没办法,就取消手术了。”
岑岁:“它这次还不配合呢?”
陆宴迟:“那也得做。”
岑岁跟着陆宴迟在玄关处换鞋,“你这次带它去找公猫吗?”
“嗯,顺便再去买床被子,”陆宴迟有着洁癖,他是不可能再盖那床被子的,注意到岑岁也跟了过来,他的目光定在她身上,“你是跟屁虫吗,这也跟?”
岑岁神色古怪:“我去医院。”
“……”陆宴迟挑了下眉,颇有遗憾地说,“我还以为难得有天不上课也不用备课,你要和我约会。”
岑岁莫名其妙:“我们不是天天都在一起吗?”
“天天在一起就不需要出门约会了?”陆宴迟弯腰靠近她,脸上的笑一丝一丝地抽开,“还是说,在你眼里,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在和我约会?”
楼道里传来动静。
岑岁没吭声。
为了保持距离,她刻意地落后了他小半层。等出了单元楼,她才忍不住说话,却不是反驳:“我十点左右就能结束,你要几点啊?我们或许可以一起吃个午饭。”
陆宴迟打开车门:“可以。”
岑岁脚步一停,“我们顺路吗?”
陆宴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接送女朋友,不顺路也得顺路。”
“我去的医院有点远,”话虽是这么说的,岑岁已经上了车,她低头扣着安全带,“在滨阳区,开车过去至少半小时。”
陆宴迟坐上驾驶座,他开着车:“没事,我也去滨阳区。”
岑岁松了口气,“还好是顺路。”
路上她收到陆艳芳发来的微信,问她几点到,岑岁回着她的消息,又和她聊天。
她没有关声音,音量只有两格,但在安静的车厢里很清晰。听到消息的提示声,陆宴迟往她那里扫了一眼,状似不经意地问:“和谁聊天,这么起劲?”
岑岁也没瞒他:“和我的主治医生,她问我什么时候过去。”
陆宴迟不动声色地问:“你和她私底下关系很好?”
“她对我挺好的,”岑岁眨了下眼,“她经常给我带吃的,对我也特别有耐心,她长得特别年轻,我一开始还以为她三十多岁,结果没想到她都五十多了。”
陆宴迟闲闲地说:“是吗?”
岑岁嗯了声,没发现陆宴迟的异样,她突然在自己的包里翻了下,边打字边说:“我给她做了一点榴莲酥。”
“你拍视频做的那些吃的,是不是拍完都会送给边上的人?”
“简单的饭菜还是我自己解决的,”岑岁说,“如果是甜点或者是火锅之类的我一个人解决不了的,会给舅舅舅妈嘛,或者让孟微雨带给她室友吃。”
陆宴迟拖长气息:“都给关系亲近的人?”
岑岁思考了下,“对。”
“那这个医生,也是你关系亲近的人?”
“……”察觉到不对,岑岁扭头看着陆宴迟,她有些微妙地说,“这个医生是女的,她的年纪都能当你妈了,她儿子都和你一样大。”
陆宴迟忍着笑,装作很惊讶的模样:“你怎么知道她儿子和我一样大?”
岑岁:“……”
陆宴迟凉凉道:“嗯?”
岑岁生硬地转移话题:“反正就知道。”
陆宴迟又说:“是不是她和你说,要把她儿子介绍给你?”
像是自己在外面勾搭别的男人结果被他当场抓住似的,岑岁很没有底气,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我拒绝了。”
陆宴迟目视着前方,无波无澜地说:“为什么要拒绝?”
岑岁有点懵:“啊?”
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答应多好。”
岑岁盯着他的侧脸,夏天的阳光刺眼地穿过玻璃照在他的脸上,他的五官立体又清晰,眼角下弯着,像是在笑。
“你是在笑吗?”岑岁冷下脸来,“你女朋友被别人介绍对象,你竟然还笑的这么开心?”
正好是红灯。
陆宴迟缓缓踩下刹车。
他转过头来,阳光照了进来。他的眼睑处被睫毛覆盖过一层细细的阴影,浅色的瞳仁在阳光的照耀下,那层琥珀色透着很纯粹的温柔。
“又不是给别人介绍对象,”比起他的眼,他的嗓音温柔百倍,“我怎么就不能笑了?”
岑岁没反应过来。
等到车子再次启动,她才明白,却又忡楞在了原地,“不是别人?”
陆宴迟清清淡淡地嗯了声。
岑岁压下心底的震惊,“陆医生的儿子,该不会就是你吧?”
陆宴迟轻咳了下,吊儿郎当地说:“怎么就不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