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浓,房间里只台灯亮着暖黄色调的光。
窗外有凉风徐徐吹过,树叶窸窸窣窣的抖动着,室内的灯光如水纹般晃动,影影绰绰的光笼罩在岑岁的身上。
岑岁一动不动地盯着和陆宴迟的聊天界面。
时间仿佛静止般。
聊天界面没有任何的刷新。
岑岁有点儿坐不住,心惊胆战地问他:【你看完了吗?】
陆宴迟秒回她:【嗯。】
岑岁犹豫了下,最后大着胆子给他发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陆宴迟接了,岑岁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放在耳边。
他的嗓音里带着还未散的笑意,因为贴着手机,他说话时近的像是贴在她的耳边,连浅淡呼吸声都听得极清晰,说话间,像是在温柔剐蹭她的耳蜗。
“说吧,我听着。”
岑岁犹疑:“说什么?”
陆宴迟盯着文档上的一行字,幽幽开口:“不是要和我大声地说一句啊对不起吗?”
“……”岑岁没想到他关注的点是这个,犹豫着,“检讨没有问题吗?”
“有一句话,我好像不是很能理解这个意思,你来给我好好解释一下。”陆宴迟顿了下,继而,语速很慢地说,“也让陆教授脆弱衰老的心灵遭受到了承重的打击?”
岑岁:“……”
他语调闲闲的,揪着两个字不放:“衰老?”
岑岁把免提打开,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见他并没有因为她这份检讨而生气,反倒心情挺好的样子,她语调轻松极了:“那你要是不乐意,改成幼小的心灵也行。”
沉默几秒。
电流里传来他很轻微的叹息声,“我的课就这么好睡吗?”
岑岁抓了抓头发,率先说了句:“对不起。”
陆宴迟失笑:“你已经说过很多次对不起了。”
岑岁:“我真不是故意睡觉的。”
陆宴迟懒懒地:“是吗?”
他的语气听上去,并不真切,并不像是相信她的样子。
岑岁把电脑给关上,伸手戳了戳台灯灯罩,这一段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到对方轻微的呼吸声。
思考许久,她终于组织好措辞,圆滑地说:“我不是和你说过我是自由职业者吗,其实我是一名美食up主,就是在一些平台上放些美食视频的。”
陆宴迟语调清淡,似乎并不意外:“美食up主。”
岑岁接着说:“但是这段时间做的东西我都不怎么满意,再加上这段时间要发的视频比较多,所以挺烦的,就失眠了。”
陆宴迟应了声,证明自己还在听。
“周三那天不是早课吗,我一晚没睡就去上你课了,然后后面的事你就知道了。”岑岁抓了抓头发,慢吞吞地说,“上周日那天就是,晚上失眠,白天去了我舅舅家,下午做了点儿桂花糕,忙的也没时间睡觉。”
岑岁的话语一转,“你吃了我做的桂花糕吗,你觉得怎么样,好吃吗?”
陆宴迟:“吃了。”
“怎么样?你口味淡,我没放多少糖。”
他的眉目舒展开来,嗓音清润着回答她:“很好吃,我家里人也觉得好吃。”
岑岁满意地笑着:“那就好。”
陆宴迟笑着,语气轻佻,似调侃般地说:“不愧是美食up主。”
幸好他不在她的对面。
她用手背贴了贴发烫的脸,再看化妆镜里,她的脸颊涨红,双眸闪烁,如注泉水般水波荡漾。也不是没有人夸过她,孟微雨吹捧的话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能不重样的。
可是陆宴迟的不一样。
他嗓音带笑,缓缓道:“你这段时间给我做的饭菜,都很好吃。”
像是一种肯定。
在她说了自己并不满意自己做的东西之后,说了这么句话来。这个男人看似清冷,实则温柔到了骨子里。
电话挂断之后。
房间里骤然浸于安静之中,但岑岁耳边响起振聋发聩的心跳声,敲击着她的鼓膜,格外清晰,又分外强烈。
她听到房间里响起的。
怦然心动的声音。
-
隔天是周日。
南城已经进入初冬了,岑岁醒来的时候晨光恰好落在她的眼睫上,夏日炽热的阳光在一整个秋之后分崩离析,光暖的像是一层微风轻拂脸颊。
岑岁躺了没一会儿就起床了。
她开车去南大教职工宿舍。
上楼的时候恰巧遇到了许教授,许教授热情地叫住她:“我刚准备给你打电话呢,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了,快,来家里坐坐。”
岑岁礼貌地拒绝:“我还有事呢。”
“有什么事儿啊,我家臭小子昨天刚回国,你和他有好几年没见了吧,这不得见见。”许教授态度强硬,拉着她往家里走。
岑岁诧异:“尘墨哥回来了?”
臭小子是许尘墨。
许尘墨比岑岁大三岁,岑岁搬来孟家之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便是他,二人的关系向来不错。当初岑岁考高数时借的高数笔记本,也是许尘墨给她借来的。只不过后来许尘墨毕业去了国外,两个人就没怎么联系过了。
许教授满面红光的:“是啊,工作调任回国了。”
岑岁笑着:“真好。”
岑岁也不好拂了许教授的面子,跟着他进屋。
客厅沙发上有人背对着她坐着,听到动静,那人转过头来。
眼前的人很眼熟,模样温驯,身形清瘦。但是岑岁又记不起自己在哪儿见过,暗自猜测,可能是许尘墨的朋友。这么一想,她微微颔首,算作打招呼。
许教授扬声说:“你们怎么回事,几年没见这么生疏了?”
岑岁:“啊?”
许教授手里提着购物袋往厨房走,头也不回地说:“尘墨,招呼红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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