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宁望着屏幕那端清冷疏离的脸, 安静许久。
江泽洲坐姿松散,脊背微弓, 背后是水洗过的碧蓝天空。
“怎么不说话了?”
孟宁语气平静:“我在回忆。”
“回忆什么?”
“回忆昨晚做梦的时候我还和你说了什么。”
“……”
江泽洲目光不移, 盯着她,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那你想到些什么了吗?”
孟宁默了好一会儿, “没了, 应该就只有不让你随便加微信这件事。”
到底还是顺着他的心意。
视频结束许久,江泽洲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该怎么说呢,心里是熨帖的, 小姑娘确实挺会宠男朋友的。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 她都身体力行地附和他,没什么脾气。
可能这也是乖乖女身上的一部分天性。
这么一想,江泽洲越发觉得自己爱对了人。
南城大学的毕业典礼分上、下午两场。孟响的在上半场。
学校满园子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生来回走动, 手里间或捧着一束花,走几步, 树下便有毕业生聚在一块儿拍照。
有的东西真不讲求国家派系, 国内外的毕业日, 如出一辙。
外校的车没法驶入校内, 江泽洲停在外面,徒步进去。
三十七度高温,学校人性化将毕业典礼安排在室内体育馆, 冷气很足,室内室外, 俨然两个世界。
江泽洲掏出手机, 准备给孟响发微信时, 周遭传来孟响的声音。
“——姐夫, 这儿。”
江泽洲循声望去,看到从人堆里钻出来的孟响,少年模样清隽,身高腿长,穿着黑底分边的学士服,青春洋溢的气息扑面而来。
怪不得被一堆女孩子围着。
“我说了我家长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你们陪别的学长去吧,”边说,他边推搡着江泽洲,极尽不耐烦的语调,“姐夫,走了走了。”
江泽洲眉一挑:“姐夫?”
孟响摸了摸鼻子,装傻充愣:“啊?”
大概知道是他不太好意思承认,江泽洲没再细问,话锋一转,问了个孟响更不知所错的问题,“刚刚那些,是你的女朋友们?”
孟响眉微蹙,唇轻扯,“什么啊?都是学生会的学妹,见我一个人参加毕业典礼,怕我无聊,说过来陪陪我。”
像孟响这个模样的大男孩儿,估计追求者一大堆。
临近毕业,谁都想抓住这个机会表白。
江泽洲问:“有女朋友了吗?”
孟响:“没有。”
江泽洲:“喜欢的女孩儿呢?”
孟响:“没有。”
一问一答,都是否定回答。
回答完后,孟响侧眸,淡淡一声轻嗤,“你读大学的时候应该有很多女朋友吧?”
蝉鸣声叫嚣,充斥着数不清的敌意,江泽洲视若无睹,不温不火地回答,“我读大学的时候在想着成立华锐资本的事儿,没时间谈恋爱。第一次谈恋爱,就是和你姐谈恋爱。”
孟响心里的那些小心思,江泽洲看的一清二楚。
孟氏姐弟出奇的像,不管是外表还是性格,江泽洲文弦而知雅意。
“……”
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回答,孟响不死心,“我姐真是你初恋啊?”
江泽洲慢勾着唇角:“是。”
闻言,孟响上下轻扫着江泽洲,嘟囔:“二十七岁才谈恋爱啊?”话语里,隐约带了那么丁点儿的鄙夷意味。
江泽洲知道他仍旧不相信。
饶是每一个初识江泽洲的人,听到他单身的事儿时,都不太相信。
以他的条件,什么样的女朋友找不到?江泽洲从小到大,身边不乏追求者,尤其是在国外读书期间,受大环境影响,女孩子爽朗坦率,看他的眼神赤.裸直白。借着聚会的由头,坐他身边盈盈递过来一张纸,里面不出意外,是酒店房间号,或是她家地址。
江泽洲对此毫无兴趣。
也毫无性趣。
苍翠树荫下摆了个自动贩卖机,孟响取了两瓶水出来,一瓶扔给江泽洲,一瓶自己拧开喝。
江泽洲接过来,眼睫低敛,缓声道:“因为十几岁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学妹,长得很漂亮,还会拉大提琴,后来不管遇到谁,都觉得不过如此了。”
孟响面无表情:“原来我姐只是替代品。”
说罢,他扭过头,满是戾气的眼,横冲直撞,撞到的却是一道隐晦难辨的眸光。
脑海里陡然提取出关键词来——十几岁,学妹,拉大提琴。
孟响小心翼翼地发问:“该不会,是我姐吧?”
江泽洲以水代茶,矿泉水瓶微碰杯,发出沉闷声响,他语气却是铿锵有力的,“对你姐有信心一点儿,孟响。”
年少时的惊鸿一瞥,多年难忘怀。
这件事江泽洲一直深埋于心,求而不得的感情是不配宣之于口的。更何况,时移世易,人生几多变幻,当时惊艳,留存在心里,最为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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