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宁呜咽:“我好累啊,枝枝,我真的好累。”
她不说放弃,也不说不喜欢,只是反复一句——我真的好累。
孟宁也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即便被江泽洲那样冷待,回到家后,她也觉得没什么的,她已经拥有很多很多了,所以得不到江泽洲,对她而言,也没什么的。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默默无声的,所以即便不能和江泽洲在一起,也没关系。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事,是她一意孤行的喜欢,她的喜欢,是一腔孤勇。
——她这般安慰自己。
可今天见到沈明枝,她不由地红了眼,眼泪一颗接一颗掉落。
人在至亲至爱之人面前,是不需要假装坚强的,是可以懦弱,可以示软,可以当个流泪的小孩儿的。
到底是没睡多久,孟宁哭着哭着,又睡了过去。
沈明枝从卧室拿了被子给她盖上,踟蹰许久,拿着手机到阳台,给通讯录里积灰了的手机号码,按下通话按钮。
望江嘉苑的六栋八楼,和七栋八楼,在同一条水平线上,中间隔数十米,毫无阻碍。
阳台正对阳台。
沈明枝站在七栋八楼的阳台,水平线的另一端,六栋八楼——
周杨正在数落江泽洲。
“江小三,你他妈的真当人小三去了?你还夜不归宿?”
“你都多大了!二十六了!学谁不好学我?”
“夜不归宿就算了,你回来还一身酒味!”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和那个女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江泽洲刚打开家门,劈头盖脸好一顿骂,本就头疼,现在心情阈值至临界点,脸色铁青,关门的力度极大。
“砰——”的一声。
周杨觉得地都在震。
他下意识往后退,“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动手别打脸。”
江泽洲面若冰霜,懒得搭理他,转身进洗手间洗澡。
周杨还想说什么,手机铃响起,他掏手机想按挂断,看清来电人的那一刻,指尖颤动,下一秒,他移步到阳台,接电话前,清了清嗓,才接起。
慵懒又玩世不恭的语调,“喂,哪位?”
装作不认识。
距离上次二人通电话,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沈明枝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和他联系,但是为了孟宁,她属实没辙。只是没想到,周杨竟然没有存她的电话号码。
“……”她语气干巴巴,“是我,沈明枝。”
“哟,这不是我祖宗吗?”
“是的,是你祖宗我。”
“……”
周杨几乎是气笑了,安静几秒,他问:“祖宗,找我什么事儿?”
沈明枝在他面前向来不讲含蓄那一套,直接问:“江泽洲有女朋友吗?”
周杨不太确定:“你找我问谁?江泽洲?”
沈明枝:“嗯。”
周杨:“不是,你问江泽洲干什么?你难不成看上他了?”
沈明枝:“你别管,你就告诉我,江泽洲有没有女朋友?”
几年前二人莫名其妙地闹掰,没想到她突然打电话,是为了问江泽洲。周杨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有求必应,“他没有,你干嘛?”
“那他有没有炮友?”
“……”周杨被她这粗鲁的措辞给吓了一跳,“你在说什么玩意儿呢?一女孩子,说话能文明点儿吗?”
“抱歉,我换个方式问一下,江泽洲的男女关系,和你一样乱吗?”
“没有的事儿,江泽洲比我正经多了,他可是好男人,八百年的处子之身,男德班优秀学员,遇到女孩子,都不敢看一眼,非常洁身自好。”
“……”
“不是,”周杨回答完一秒,察觉到了不对,“什么叫和我一样乱?我也不乱搞男女关系的好不好,我每次只谈一个女朋友,而且不谈心里有别人的女人。”
最后一句,一语双关。
周杨回头,直视洗手间的方向,眼神毒辣,恨不得把门钻出一道口子来。
沈明枝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只是问:“江泽洲他,前女友是怎么样的人啊?”
忽冷忽热,无外乎几种情况。
第一,他单身,是情场老手,习惯这样拿捏女孩子。
第二,他有女朋友,两边顾及不过来。
第三,前女友回来,扰动他的情绪。
前面两者都排斥,只剩第三种情况。
周杨:“什么前女友?我都说了他是男德班优秀学员,没谈过恋爱。”
三者都不是,这情况更坏了。
饶是沈明枝,都无法理清现在的状况。
周杨问:“不是,你给我打电话,怎么左一个江泽洲,右一个江泽洲啊?你就不能问问我吗?好歹问我吃了没吧?”
沈明枝向来是利用完他就跑,无情道:“你吃屎去吧。”
话音落下,
电话挂断。
周杨盯着手机屏幕,眨了下眼,又眨了下眼,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我叫了早餐,一起吃吗?”冷不丁,身后响起江泽洲的声音。
周杨大脑发懵,下意识道:“我才不吃屎,要吃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