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杨忍不住笑,走到江泽洲身边,勾着他肩:“那姑娘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吗?怎么这么凶?”
江泽洲拍开他搭在肩上的手,“不喜欢。”
“也是,没有刚吃饭那个孟……什么好看对吧?”转头的工夫,他又把孟宁的名字忘了。
江泽洲没那闲心思纠正,闷头喝酒。
周杨审视几秒,问:“心情不好?”
江泽洲送酒入喉的动作一顿,“没。”
他越装,周杨越来劲儿,“谁惹你不开心了?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砰——”一声。
清脆,又极具警告意味。
玻璃杯被重重地放置在吧台上。
江泽洲捞起一旁自己的外套,起身往外走。
周杨有点儿怕他这样,没敢跟上去,他挠挠头,到底什么事儿能惹江泽洲这么不开心啊?真是罕见。
孟宁生活作息规律,早上六点起,六点半到七点,是健身时间。健完身后,回家洗澡吃早餐,大约八点半,出门上班。
太阳直射点越发靠近北回归线,气温逐渐升高,孟宁的晨跑改为在小区里的游泳池游泳。
游泳馆里空无一人。
孟宁小小的一声“哇哦”,在泳池里盘旋回荡。
工作人员和她打招呼:“两天没见,你又变漂亮了。”
孟宁:“不是我变漂亮了,是你的嘴变甜了。”
她嘴甜,长得甜,名字也甜,叫刘梦甜。刘梦甜还是学生,读大三,身体原因在家休学,闲得无聊,来小区里的游泳馆上班。小区里早起来游泳的没几个,孟宁是熟面孔。一来二去的,二人便熟络起来。
刘梦甜笑,“对了,我和你说,今天来了个大帅哥。”
每次来,她都这么说,孟宁习以为常,敷衍着问:“有多帅?”
刘梦甜捂心,“狠狠地crush了。”
略浮夸的动作,配上前所未有的词,孟宁侧眸,惊讶:“有这么帅吗?”
“当然!我敢肯定,他是我迄今为止在咱们小区见过的最帅的帅哥。”
“……”孟宁往换衣间走,边走边问,“那你有问他要联系方式吗?”
“问了。”
“加了?”她好奇。
“当然——”她拖长音,然后耷拉下脸,“没加。”
孟宁失笑。
男女换衣间一墙之隔。
刘梦甜用眼神示意她,“他就在隔壁换衣服。”
孟宁:“所以呢?”
刘梦甜:“待会他出来,你就能看到他什么样子了,我敢保证,你见到他,也会狠狠地crush。对了,你以前有crush对象吗?”
Crush,翻译成中文,有迷恋,暗恋,与不太熟识的人热恋的意思。
后来,逐渐引申为,一种突然袭来的、无来由的迷恋。
也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
孟宁靠着柜门,笑眸似清溪浅湾,“有啊,我高中的时候,就有。”
刘梦甜:“后来呢?”
她想了想,故作不解地问:“什么后来?”
“后来你和他在一起了吗?”
“没有。”
刘梦甜叹气,“是这样的。”
孟宁莫名:“什么?”
她摊了摊手,一副老生常谈的模样,“因为crush的瞬间很美好啊,而一般美好的事物都不能长久,所以crush的精髓,就是没有实质性结果的爱情。”
孟宁嘴角一僵。
刘梦甜没注意到孟宁的异常,接着说:“而且你还是高中,大学毕业季还是分手季呢,高中的恋爱,脆的跟张纸似的,不需要风吹雨打,随便一点儿小事就能一拍两散。”
孟宁脸蹭着沁凉的柜门,眼弯起,眼里却透着淡淡的凉意,“或许吧。”
或许吧?
模棱两可的回答,激起刘梦甜的好奇心和窥探欲,“你不会还喜欢他吧?高中同学?还是学长学弟?”
孟宁虽然一边死心眼地喜欢了江泽洲这么多年,但她一边又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太愚蠢。别人是撞了南墙不回头,她是连墙都不知道在哪儿,却还死命地找墙撞。
感情是很私人的行为。
孟宁没想把它暴露在其他人眼里。
无法承认,却又连否认也做不到,她半玩味半调侃的浮夸语气:“那怎么办?他真的太帅了,帅的我每次见到他都狠狠地crush一下。”
刘梦甜被她的语气逗笑。
孟宁配合地弯了弯唇,然后伸手拉开柜门,“我换个衣服。”
莫名的,语气里藏了几分赶人的意味。
但她安安静静的,侧脸恬淡,没任何动怒的样子,只是看着没什么精神。刘梦甜又觉得,可能是早饭没吃,要省着点儿力气待会儿游泳用。
“我去给你拿块巧克力。”刘梦甜转身出去。
迈出门的步子,蓦地停下。
刘梦甜眨了眨眼,目光如射线般在男人身上扫荡。因游泳需要,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泳裤。常年健身的身体,皮肤紧绷,肌肉线条流畅,瘦而不柴,精而不壮,宽肩窄腰,身材曲线堪称完美。
视线往下滑。
清晰的人鱼线。
再往下。
是一条白色浴巾,遮挡住重要部分。
她略有些遗憾地收回目光,声音甜丝丝地和他打招呼:“嗨,江先生,又见面了。”
江泽洲淡淡地“嗯”一声后,便离开换衣间。
甫一转身,他本就没表情的脸,更沉冷。
垂在身侧,捏着浴巾的手,五指渐收紧,用力的青筋呈山峦状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