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夏文杰已经是什么都看不到了,没有什么天旋地转、头昏眼花,眼前就是一片漆黑,两只耳朵如同灌了风似的,嗡嗡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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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他慢慢恢复意识的时候,眼珠向左右转动,发现自己已然躺在山脚下的雪地当中。
夏文杰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山坡上轱辘下来的,他只是在从山顶跳下来的瞬间是有意识的,等他再睁开眼睛,就是现在了。
这时候,他感觉自己像是坐在旋转的木马上,天地在他的头上身下飞转,四周的一切都在围着自己打转,五脏六腑在体内翻腾,强烈的呕吐感一阵阵的袭来。
他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吸着气,也不知过了多久,从山坡上传来的啊的一声尖叫让他模糊的神智恢复一些。随着噗通、噗通的翻滚声,仇显封也从山坡上滚落下来。
夏文杰吞了几口唾沫,使出浑身的力气,艰难地从雪地中坐起身形,他脑袋无力地向耷拉着,目光流转,再次看向自己的四周,寻找滕元华的身影。
可是他的周围空空如也,哪里有滕元华的影子?突然间,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他的左侧有一条人影在晃动,夏文杰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头扭到左侧那边,挑起眼帘,定睛一看,只见一条人影正摇摇晃晃地向前走着,看其背影,那不是滕元华还是谁?
在月牙山的北侧不远就是黑龙江,这也是中俄两国的分界线,黑龙江的这边是中国境内,另一边就是俄罗斯境内。如果是在夏日,滕元华不可能过江,除非有人在江上驾驶船只接应他,但现在是寒冬,江面已完全被冻结,上面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别说人走上去没事,即便开车、开坦克上去都压不碎江面的结冰。
从那么高的山顶滚落下来,夏文杰摔得是神智模糊,滕元华又何尝不是如此。
此时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千军万马从身上碾压了过去似的,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每一个关节、每一寸肌肤没有一处是不疼的,现在他完全是靠意志力在支撑,向前走路时,他走的业已不是直线,而是S线。
看到滕元华正在向前方冻结的江面一步步走过去,夏文杰无力地耷拉下脑袋,喘息了几口气,他身子向前一倾,跪到地上,双臂支撑着身子,口中发出嗯嗯的呻吟声,费力地慢慢站起身形。
在他站起身的瞬间,天地万物旋转得更快了,夏文杰根本不是往前走,而是在横着走,走出几步后,随着噗通一声闷响,他重重地摔回到地上。他刚刚摔倒,走在前面的滕元华也像是受到连锁反应似的,身子向旁倾斜,侧翻倒地。
躺在地上,滕元华喘息了一会,回头瞧瞧,只见夏文杰正趴在雪地当中,手脚并用,向自己一步步地爬过来。
滕元华心头一紧,急忙支撑起身形,连续发了几次力,都未能站得起来,最后他也和夏文杰一样,在地上爬着往前走。
“滕……滕元华,你逃不掉的……”夏文杰一边爬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他的话音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滕元华听到,后者一声不吭地向前蠕动、爬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穿过一段长长的空地,再往前看,已然是江面。
滕元华如同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不知道是不是精神作用的关系,他咬着牙硬是站起身形,一边踉踉跄跄地跑上江面,一边向对面大喊道:“我……我是滕元华,我是滕元华!”
对方那种虎口脱险般的兴奋也刺激到了夏文杰,他怒吼一声,也从地上也站了起来,身形摇晃着向前走着。现在,他和滕元华相差不足十米,但就是这么短短不足十米的距离,却仿佛成了夏文杰永远都无法逾越的屏障,不管他怎么用力,就是追不上滕元华,就是无法拉近双方之间的距离。
在他二人踉踉跄跄的追逐中,滕元华已然越过江心,确切的说,现在的他已经是站在俄罗斯的境内。
滕元华是越往前走越兴奋,速度也越来越快,夏文杰则是越追越灰心,速度也随之渐渐慢了下来。
正往前追着,他脚下突然一滑,身子失去平衡,一头向前扑倒,重重地摔在积雪当中。
他抬起头来,看到滕元华距离另一侧的江边已越来越近。恰在这时,距离江边不远的林子里走出三名身穿黄色军大衣、身背AK步枪、头戴棉帽、脚穿棉鞋的俄罗斯士兵。
那是俄罗斯的边防军?趴在雪地中的夏文杰不由得吸了口气。滕元华看到前方有人,更是加快了速度,一瘸一拐地奔那三名士兵跑了过去,同时大声叫道:“救我!快来救我!”
这三名士兵都是眼窝深陷、蓝眼睛大鼻子的俄罗斯人,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有一人向前走了两步,揉了揉冻得发红的鼻头,用流利的汉语问道:“你是滕元华滕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