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映容面无表情:“脸皮真厚。”
她和书吟道歉:“我儿子身上有很多缺点,尤其是脸皮厚这点,你多担待着点儿。”
就连商良弼也插话道:“从洲啊,凡事低调些,你已经成家了,要有为人?夫的沉稳,要实事求是。”
商从洲:“不?是,在您二老眼里,我不?够帅吗?”
华映容:“你不?过?是遗传了我和你父亲的优秀基因?,你有什么可骄傲的?”
商良弼并不?认同:“我的沉稳,他没有遗传到。”
商从洲被说得哑口?无言。
书吟唇边的笑意不?断加深。
晚饭结束,因?为华映容的一句——“你别看?小洲爸爸这么严肃,像是毫无情趣的直男,但事实上,他们商家只?出情种。从他追我,到结婚,三?十多年,他每个月都会?给我写一封信。你要不?要看??”
书吟和华映容来到家里的书房。
书房在二楼,面积很大,视野开阔,沿着落地窗能看?见宅院里的池园与嶙峋假山。
华映容边翻找着书信,边和书吟说:“你可别误会?了,小洲父亲家世代?从政,清廉正洁,以他家的财力,是买不?起这套宅院的。这套宅院呢,是我父亲送我的嫁妆。我以前和小洲都住在大院里,后来小洲有能力了,赚钱了,请了设计师,把这儿重?新翻修了一遍,我才搬到这儿来住的。”
“说起来其实挺遭人?恨的,我觉得我是个特别幸福的人?,但这份幸福有很大一部分,是基于幸运上的。”
“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份幸运的,大部分人?,都是很普通的度过?一生。相爱会?随着岁月褪去色彩,热恋期的时候你侬我侬,你看?像我这个年纪的夫妻,还有多少出门在外,是会?手牵手散步的?”
书吟怔怔:“您和叔叔,还会?牵手散步吗?”
华映容说:“当然。”
书吟:“我父母……我好像从没见过?他俩牵手。”
华映容不?以为意:“大部分的夫妻都是这样——所以我说,我是特别幸运的,即便?结婚三?十多年,我依然能从你商叔叔那里,拥有多年如一日?的被爱证明。”
终于翻找到一部分书信,华映容示意书吟过?来看?:“这些是小洲出生那年,我和你叔叔写的书信。你看?外面,我写了年份。”
华映容说:“我和你叔叔说过?,等以后小洲有了女朋友,就把这些都给她看?。”
书吟:“啊?”
华映容脸上隐约有羞赧:“……炫耀一下,父亲总不?能和子女另一半炫耀,自己把孩子养的多好吧?做父母的不?就应该把孩子教养好吗?我和他父亲一致认为,我们能和你炫耀的,除了爱情,也没别的了——要知道,连父母都这么相爱,你们更应该相爱。”
“好啦,你在这儿看?吧,我先下楼啦。”
窗外飘起了白雪。
雪夜酩酊,书吟坐在书桌前,一页页翻动着泛黄的书信。
未多时,房门推动,商从洲进来,他身上裹挟着微末酒气。
他走到她身边,忽地伸手,抱起她。
他坐在了椅子上,而?后,把她放在自己腿间。
书吟放下书信,双手捧着他的脸,“怎么突然喝酒了?”
商从洲唇齿间是醇厚的酒味,嗓音被酒精浸渍,低沉而?富有磁性:“我爸说,我难得做件让他开心的事儿,太开心了,庆祝一下。”
书吟笑:“你结婚,你爸妈比你还开心。”
商从洲说:“因?为我是和你结婚,你都不?知道,书吟,我爸妈有多喜欢你……书吟,我好怕我哪儿做的不?好,让你觉得和我结婚不?过?如此。”
商从洲学生时期被整个家族寄予厚望,他都没有任何的压力。
当时的他,年轻气盛,人?生顺遂的,仿佛只?要沿着这条路一直走,沿途都是光明照耀着他。
时隔境迁,他仍是天之骄子,想要的唾手可得。唯独和书吟有关,令他不?甚惶恐。
他太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配不?上她的爱。
夜色昏沉,雪无声无息地落下。
漫天飞雪中,商从洲的声音渐渐沉了下来,他头埋在她的肩颈处。大抵是真的醉了,一遍又一遍,轻声呢喃着,“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你一定要说,我会?改。”
“我真的很喜欢你。”
“书吟。”
“对不?起,骗你结婚。”
“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和你在一起。”
“我好爱你。”
“……”
“……”
他说话颠三?倒四,毫无逻辑,昏昏沉沉的,每个字都砸落在书吟心上最柔软的部位。
室外夜凉如水,却也难抵室内柔情似火。
书吟放下手里拿着的书信,书信上,写着一句话——【我对小洲的期望,不?是他有多优秀多出色,我只?希望小洲想要的都得到,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不?止是他父母对他的期望。
也是她对他的期望。
商从洲,如果我爱你能够让你此生再无遗憾,那我愿意用一辈子回答。
-
书吟待到隔天下午才走。
毕竟再过?一天就是除夕,她得回家过?年。
离开前,她发现华映容的脖子上,带了她精心挑选的珍珠项链。
华映容喜爱穿旗袍,珍珠项链尤为搭她的旗袍。她对书吟赞不?绝口?,“还是女孩儿好,体贴又细心。”
芳姨也说:“这项链可真好看?,书吟的眼光真好。”
就连商良弼也夸:“很漂亮。”
商从洲轻哂:“反正书吟做什么都是好的,送什么都是好的。”
华映容:“爱屋及乌嘛,你要明白这个理?儿——当然,前面的‘屋’,指的是书吟,不?是你。”
商从洲态度谦逊:“放心,我明白。”
华映容:“你知道就好。”
商从洲是真的既好气又好笑。
不?过?再气,一看?到书吟,他就气消了。
她今天穿着的是华映容特意叫锦琅府定制的旗袍,倒大袖旗袍,随性中带有几分精致美感,月牙白,衬得她如月光皎洁。
好像她出现在自己的眼里,他就会?格外安心,安逸。
不?是这一次,是上一次,每一次,第?一次。
“我也觉得,”商从洲忽地说,“她做什么都是好的。”
-
书吟家是在乡下老家吃的年夜饭,乡下过?年的年味更重?些,早早就开始放鞭炮。
吃过?晚饭,奶奶在客厅里看?春晚,书吟爸妈则和叔伯们一起打麻将。
书吟收到商从洲的消息,心不?在焉地陪着奶奶看?春晚,等他过?来。
手机再一作响。
书吟差点儿蹦起来。
奶奶磕着瓜子儿,却一眼看?破:“小洲来找你了?”
书吟笑盈盈地:“嗯,他来带我放烟花。”
奶奶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这个给他,就说是奶奶给孙女婿的压岁钱。希望他新的一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书吟笑着接过?,故作委屈:“他的比我的还厚!”
奶奶:“小丫头!这醋儿都吃!”
又说了几句,手机再度震动了下。
书吟匆匆撇下一句:“我先走了,奶奶您记得早点睡。”就跑出家门。
门外,商从洲站在车旁,穿着黑色的大衣,清孓孤傲,眉眼间是绝笔的潋滟春色。
他替她打开车门,车内暖气开着,暖融融的。
书吟递给他红包:“奶奶给你的。”
商从洲眉梢轻扬,礼尚往来地掏出一沓红包来。
书吟傻眼了:“这是什么?”
“这是爷爷给你的,这是奶奶给你的,大伯听到我来找女朋友,特意包了个红包,还有大伯母,也拿了一个。姑姑今年和我们一同过?年,也给你准备了红包,还有这俩,是我爸妈给你的。”
“还有一个呢?”
“当然是我给你的。”商从洲说,“这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我当然得给你准备红包。”
“……可我没给你准备。”
“你的出现,是世界给我最好的礼物。”
窗外是升空的烟花,霓虹拉扯出暧昧的晕色。
他们在一簇簇烟花中接吻。
他们并未吻多久,商从洲说要带她去看?更漂亮的烟花。
开车约莫半小时,车子最后停在郊区的河畔。
像是故意为他们而?放的烟花,他们到后,不?消半分钟,漆黑的夜幕被烟花点燃。
迎着冷峭寒风,书吟仰着头,望着天上的烟火。
商从洲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她是那样的漂亮,那样的明亮,她的出现,照亮了他原本无光的生命。
焰火四散,他们在半壁璀璨中拥抱,缠绵热吻。
看?完烟花大会?,商从洲和书吟在车里待了会?儿,就送她回家。
商从洲说:“我年初六再过?来?”
书吟:“嗯。”
商从洲问她:“初五有什么安排?”
书吟:“没有安排,在家躺着。”
商从洲:“那能出来陪我吗?”
书吟:“你不?拜年吗?”
她一双眼清冷冷的,如弦月清冷,澄澈。
商从洲无可奈何:“初五是什么日?子,你是真的不?关心。”
书吟:“什么日?子?”
问完,她恍然醒悟:“……情人?节啊。”
商从洲:“所以你要出来约会?吗?”
书吟:“好啊。”
商从洲:“到时候我来接你?”
书吟:“好。”
-
年初五这天,书吟早上九点就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