绁错立刻道:“是的,据臣所知,他们墨者对于君上施行仁政是十分不满,那墨者一直不服儒生,也是众所周知之事,关键那左槐曾还去找过周侍中的麻烦,并且扬言不会就此罢休,故此左槐的嫌疑是最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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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顺且立刻出声道:“不可能是左槐,之前我已经请端木先生与他们谈过,他们也愿意向官府报备,他们没有理由还去刺杀周侍中。”
擎薄笑呵呵道:“殷大夫,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若是如此查案的话,那可永远都查不出凶手来,因为谁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凶手,说不定左槐是故意答应,以此来迷惑殷大夫的。”
“哎!
等到擎薄说完之后,绁错才抬手拦着擎薄,道:“殷大夫这么说,自然也有他的道理,我也不是说这一定就是左槐所为,但是目前来说,这嫌疑的最大可就是左槐,若是不将左槐带回来审问,此案又从何查起,还是说殷大夫有其它的证据?”
殷顺且皱了皱眉头,旋即摇头道:“我并没有证据。”
确实!
目前来说,左槐的嫌疑的确是最大的,捉拿他回来,也是应该的。
但问题是,他刚刚跟左槐谈妥,并且还清了端木复来做中间人,这一转脸,马上就去抓人,那这无疑会激怒墨者,也会令端木复变得为难。
身为受害者的姬定,听到这里,也算是听明白了,稍稍瞥了眼绁错,心道,可真是厉害啊!我这都已经杀人灭口了,你们还是能够利用死人来借题发挥。
他当然知道绁错他们这些老贵族,可不是真心帮着他追查凶手。
绁错就是要将墨者给拉进来,将这案件越弄越复杂,最好是将各方势力都拉进来,如此一来,卫侯也好,他自己也罢,就都要疲于应付这些势力。
最终当风险高于利益时,卫侯也只能放弃变法。
如此新法便胎死腹中。
关于这种政治手段,姬定可是一点也不陌生,不说古代各朝代发生过无数回,就是以后的那个世界,外国也都有发生,而且是经常用于应对变法。
并且通常都是非常普通的案件,一般不会是什么大案,因为大案子通常都牵扯统治者自身利益,那就一定要低调处理,不然的话,就可能会玩火自焚。
小案子大家都没有利益在里面,那就可以尽情的操纵,只要这个小案子出现在关键时刻,那就能掀起滔天巨浪,让变法者疲于应对,就不能投入全部精力去变法。
然而,对于是否捉拿左槐,卫侯心中也有些疑虑,毕竟就是他让殷顺且去调解与墨者的矛盾,他突然看向姬定,问道:“周侍中,你怎么看?”
姬定也在权衡利弊,他也在算计这案件怎么玩,对他是最有利的,但不管怎么样,事已到这份上,不查是肯定不行的,因为新法就是要强调法令,在这一点上,是不能知难而退的,于是他道:“臣也以为绁大夫言之有理,这公然行刺朝廷官员,若是不严查的话,试问谁还会将朝廷法令当回事。”
绁错欣慰地点点头。
殷顺且闻言暗自一叹,他也知道想要阻止捉拿左槐是不可能的。
姬定突然话锋一转,又道:“虽然臣是此次事件的受害者,但是臣还是建议君上该以仁政治国,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恶人,亦不要错怪任何一个好人。”
卫侯点点头,道:“言之有理啊!”
姬定又道:“但是这需要足够的人力物力,方能杜绝冤案,而在臣看来,我们在司法方面,还有许多欠缺,以至于那些杀手横行无忌......!”
“哎!”
绁错抬手打断了姬定的话,道:“周侍中,你的意思,老夫也明白,是该这么做,但也总不能说等到完善司法之后,再来审理此案,若是如此的话,凶手恐怕早就跑没影,先审理完此案,安抚人心,我们再谈其它。”
他一听就知道姬定想借此案推行变法,他当然不会给姬定这个机会。
姬定倒也没有勉强,毕竟这里是大殿,他可没有资格去跟绁错争论,点头道:“绁大夫言之有理。”
卫侯沉吟一会儿,问道:“不知诸位以为,该派何人去调查此案。”
绁错立刻道:“臣以为周侍中最为合适,没有谁比他更想抓到凶手。”
姬定忙道:“我是受害者,又与左槐有恩怨,若是负责调查此案,只怕对许多人来说,是不公平的,也不会令人信服。”
他哪里不知道绁错在打什么主意,他要变法,如果让他去查案,如果此案越查越扑朔迷离,那他就抽不身来了。
而且推荐他去,还能洗脱自己的嫌疑。
卫侯也反应了过来,可不能让周济离开内朝,道:“此案就交由擎大夫与富大夫去办吧。”
“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