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邵文渊知道,他明白史老是在耍老顽童脾气,他作为史老的弟子,有些哭笑不得,老师给自己找了个小师弟,这感觉就跟年迈的父母给自己生了个亲弟弟一样,没办法,只能陪着他胡闹。
傅平安也知道史老在给自己开光,做了史老的关门子弟,辈分是和邵老一样的,当然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就像是大家族中的幼子,老爷子尚在人世,哥哥姐姐们还会照顾一二,等老人一走,哥哥姐姐们立刻将遗产抢光,一根毛都不会留给这个小弟弟。
校长和书记都笑呵呵的跟着吹捧,说傅平安是我们江大的优秀学生,身兼数职,高帽子一顶顶扣过来,傅平安依然不卑不亢,应对得体,没有失分。
世上飞得最快的就是小道消息,戴金波也是校友会成员,自身又在教育系统内工作,所以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孔确的同学,论辈分竟然是自己的师叔,这上哪儿说理去。
很快,孔确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她对这种攀关系的事情敏感度极高,兴奋地直哆嗦,立刻拿起手机要给傅平安发信息,教授的信息先到了,说晚上有个局,都是一些文人骚客参加,绝对不喝酒,你来吧。
孔确不假思索的回复:“不好意思老师,我不太舒服,今天想休息。”然后又给傅平安发信息,问他晚上有没有空出来,带自己欣赏一下近江的夜景。
傅平安过了很久才回,说晚上要陪老师,没空。
下午是参观,晚上是文艺汇演,史老年纪大了,这些活动都不能参加,午宴后早早回到家里休息,傅平安伺候他睡下,听到有人敲门,傅平安开门一看,竟然是孔确。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傅平安很惊愕。
“怎么,不欢迎老同学么?”孔确一副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架势,她一路打听过来好不辛苦,不管傅平安再怎么拒人千里之外,她都不会放弃,女追男隔层纱嘛。
傅平安不能把孔确请进史老家里坐,只能出来和她说话。
两人在楼道里畅谈过去,展望未来,孔确依然是那个孔确,高谈阔论,夸夸其谈,聊了一个钟头,孔确依然谈兴很浓,这时一群人从楼下上来,其中一个人竟然是戴金波教授。
这帮徒子徒孙前来拜见祖师爷,傅平安回屋通禀,史老歇息的差不多, 开门迎客,傅平安忙着端茶打水,孔确是个极有眼力价的人,主动帮着傅平安接待客人,她算是大家闺秀,待人接物很有章法,不由得让大家再次联想一番,当然除了戴金波除外,他不敢再小觑这个女生了。
徒子徒孙们主要是来蹭热度的,每个人都要和史老合一张影,史老倒也不嫌烦,接见了一波又一波,到底是年纪大了,傅平安见他露出疲态,赶紧闭门谢客,徒子徒孙们欢天喜地,告辞离开,孔确本来还想赖着不走,被傅平安强行撵走。
室内恢复了平静,傅平安开玩笑道:“这些教授专家怎么都跟追星族一样,我本来以为他们会请教问题,探讨学术,一个个只知道合影,简直把您当景点了。”
史老说:“可不么,他们就是把我家当景点,把我当成栓着铁链子的大老虎了,等我死了,这些合影就成了他们吹嘘的道具,洗出照片挂在墙上,逢人就说我是某老的学生,这里面还有一个鄙视链,公共场合的合影不如书房的合影显得关系近,书房的合影不如病房的合影,最好是插着氧气管的那种,更显得亲近。”
傅平安哭笑不得。
文艺汇演在晚上进行,但是主要领导参加完开幕式就走了,前排的位子空了很多,刘康乾本来指望着这次机会露脸的,但是他发现,工作做得再好,都不如一个好噱头。
汇演结束后,刘康乾回到家里,向爷爷倾诉了自己的苦恼,刘文襄呵呵一笑:“康康,你到底还年轻啊,干出政绩来,不如干出政绩工程,干政绩工程,不如在关键问题上跟对人。”
刘康乾虚心请教。
刘文襄说:“政绩是看不见的,比如一座城市要修下水道,你把它修的再好,埋在地下是看不到的,发生洪涝灾害,你管辖的城市安全无事,可是你相邻的城市,一年到头都在挖路,城市修的像欧洲,下水道形同虚设,夏天发了洪水,市领导亲自上阵抗洪抢险,加上电视报纸的报道,成了先进典型,优先提拔,他做的就是政绩工程。”
刘康乾若有所思。
“康康,你记住,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因为他们会把问题消灭在萌芽阶段,是做一个善战者,还是善炒者,你好好想想吧。”刘文襄给孙子留了道思考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