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君抖了抖袖,他面色并不好看,之前曾自负说过,自己不退也不出手,就这么硬抗一剑,真正到了那一剑临头时候,就发现自己说的那句话,是实实在在打了自己的脸。
能够登上星辰榜第一的宁奕,的确不是等闲之辈。
他呼出一口气,肺腑当中的空气被挤压得厉害,与人对敌,尤其是与剑修,像宁奕这种不讲道理的剑修,只比拼一剑,那么就只有一口气。
如果自己气短,这一剑能够不靠星辉接下来,还是另外一说。
这一剑杀力不凡,最可怕的是宁奕竟然没有动用星辉。
星辉附着在剑气上,带着主人修行而来的不同气息,有些可以爆炸,有些则是阴冷,或者炽热,这些剑意如果附加在剑气上,会给青君带来更大的麻烦。
一剑如此,剑剑如此,这还了得?
收剑的少年站在烟尘之外,宁奕轻轻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落在自己肩头上的灰尘,平静至极的说了一句:“揭过了。”
与应天府的这桩恩怨,算是揭过了。
青君抖了抖袖,此刻深吸一口气,道:“好。就此揭过。”
这是双方都想看到的结局。
至此,宁奕没有再去看红符街那头的青君,而是直接转身离开。
这一剑递给青君。
给天都皇城看。
给整个天下看。
让他们看清,徐藏的师弟,赵蕤的传人,接过蜀山小师叔位子的,究竟姓甚名谁。
教宗大人的麻袍道者维护着红符街的秩序,给宁奕和陈懿让出了一条道路。
白木车厢就等在不远处,宁奕和陈懿一起登上了车厢,听到外面的喧嚣声音逐渐响起,白马踢踏青石板,沉闷踩起雪屑。
陈懿笑了起来,他轻柔道:“宁奕,你比我想象中要厉害。”
宁奕抿起嘴唇,微微一笑。
路途当中没有多说什么,应天府邀约的事情自然黄了,教宗把宁奕送回了府邸,那节白木车厢缓缓离开。
宁奕站在府门之前,两旁的麻袍道者,暂时还不知道这位府邸主人,在外面究竟做了一件多么轰动天都的事情。
少年的面色有些苍白,紧紧抿唇,站在门前,轻轻敲了敲府门。
恍惚从看书状态醒来的裴烦丫头一路小跑打开了门。
宁奕在丫头惘然的目光注视下,坚持着迈入门槛,走了两步,等到府门关上,他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院子里有一个小石凳,宁奕坐了下去,他的面色陡然白了三分,没有转身去望向丫头,而是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浑身的汗液已经打湿了衣袍,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一切的起因,是因为自己强行调动涡旋里的“神性水滴”,去递出那一剑。
宁奕的头脑昏昏沉沉。
丫头担心问道:“你出去打架了?”
宁奕勉强笑着嗯了一声,轻轻道:“别担心......没输,没吃亏。”
丫头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她看到宁奕回过头来,却忽然慌了神。
宁奕眉心像是被撕裂了一片,猩红的血滴粘稠,渗透肌肤,逐渐凝实,跟自己的“剑藏”不同,宁奕眉心的那片猩红,是真正的血,渗透肌肤之后,弯弯曲曲在面颊上流淌。
宁奕觉得有些温热。
他有些后悔,抽出五滴神性水滴了......
如果少拿一些,应该不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从递出那一剑之后,宁奕就觉察到了身体的异常,浑身不再轻盈,而是沉重如铁,意识模糊,反噬的作用极其强烈。
他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来。
包括陈懿。
所以宁奕几乎没有说过一个多余的字。
他咧嘴笑了笑,道:“丫头......别担。”
心字没有说出来。
丫头的影子一个变成三个,三个变成九个,一片恍惚。
坐在石凳上的少年,后脑向地,噗通一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