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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宁奕,是蜀山的小师叔。”
齐锈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眉尖挑得快要飞了起来,他的神情看起来并不张扬,而是真正的为此感到自豪和骄傲。
哪怕站在自己身后的,所谓未来天下大势为之辟易的蜀山小师叔,如今只是一个第二境的少年。
他仍然相信。
而且是无比的相信,赵蕤先生留在洞府里的那句谶言。
宁奕的神情带着一丝恍惚,他的心脏从来没有跳动得如此剧烈,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蜀山上的修行者。
少年在接过徐藏包袱的那一刻,并不觉得如何沉重,他只觉得背上了一些东西,却不知道背上的是什么。
宁奕在那一刻,心中隐约有了一些预感,未来的路,自己要替徐藏分担一些重量。
但直到瞎子齐锈开口,他才知道......原来徐藏口中轻描淡写的小师叔三个字,在蜀山的心目当中,究竟蕴含了多么大的分量和责任。
他低下头来,仔细凝视自己手中的那柄伞剑,剑锋被他旋出,此刻重新合盖回去,变回了一柄普通的伞。
徐藏说,这柄剑花了自己很多银子,很贵重。
如今,宁奕终于证实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他的鼻尖有些酸......忍不住摇了摇头,在大风当中站直了脊梁,望着对面的一行人。
......
......
李白麟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本来面色就十分苍白,显得病弱而憔悴。
三皇子平时喜怒不形于色,只因为他逆来顺受,最大的敌人二皇子身在东境,即便手眼滔天,能够干扰西境的实在太小,只不过是一些琐碎细事,不误大碍。
李白麟的面色阴沉如水,他从小无量山和剑湖宫行走一遍,几乎没有遇到阻拦,即便是去了西岭的道宗,三清阁的那几位大人物也以礼相待。
整个西境都知道他想要什么!
大隋皇帝是他的老子,留给他的皇位,需要他一步一步去抢,但西境是留给他的地盘,时候到了,他亲临之地,西境几座圣山谁敢不低头,西境之内,他要什么会没有?!
“请三殿下回吧,一切损失......蜀山事后会赔给殿下。”
李白麟手指攥在袖内,骨节发出轻微的噼啪响声,轰然的星辉在体内翻滚,这个看似羸弱的年轻男人,一只手轻轻抬起,贴附在车厢一侧,整截沉重车厢都在颤抖。
他似乎在压抑着自己心中极度的怒火。
车厢里的清瘦男人,并没有下车,他平静看着几乎快要失态的三皇子,轻声道:“殿下,如何抉择?”
瞎子拦在宁奕的身前,神情凝重。
宁奕有些不太明白,这位修为明显要高出场间所有人一大头的瞎子前辈,为何换了一副神情,之前轻松写意至极,此刻却如临大敌。
三皇子的指节攥得发白发青,他愤怒盯着眼前的少年,心中的某种情绪被不断挑起,持续发酵,沉积酝酿。
如果说这个叫做宁奕的小子,就是蜀山的小师叔,得到了赵蕤的垂青,那么自己之前的高高在上,又算是什么?
自己的宽恕与仁义,又算是什么?
自己的颜面丢到了哪里?
李白麟只觉得自己先前说的一句又一句话,到了此刻,在宁奕平静的注视下,就像是一个又一个响亮的耳光,赤裸裸煽在自己的脸上。
那个少年一直都知道,那柄伞剑就是细雪。
那个少年早就继承了蜀山的衣钵,他说自己的师父已经逝世......那个人就是赵蕤!
李白麟苍白的面色,涌起了一抹红晕,从脖根泛起,蔓延,青筋浮现。
车厢那一端,徐清客的声音带着清净之意。
“制怒。”
李白麟用力攥紧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宁奕......你真的,很不错。”
宁奕看着三皇子因为愤怒而铁青的面容,保持沉默。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触碰到了对方的哪一根弦,为什么眼前的男人,情绪竟然如此激动。
他只是平静注视着对方。
李白麟的声音一字一句挤了出来,咬牙切齿,竟然笑了出来:“你成功戏耍了本殿。”
短短三四个呼吸的时间,制怒两个字在李白麟脑海当中翻滚了不下百次。
三皇子青筋暂退,涌起的红晕缓慢荡开。
一只手扶在车厢外壁的三皇子,恢复平静之后,身上那股风轻云淡的气息如常,他左右拍了拍两边袖口的灰尘。
一切似乎恢复如常。
坐在车厢里的徐清客重新闭上双眼。
苏苦在心底叹了口气。
站在原地的大隋三皇子,低垂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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