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有人跨出镜面,站回屋子里,身影微晃。
“主子!”宋洵大喜,立马迎上去想扶住他。然而,刚一凑近,他的手就僵在了半空。
宋立言回过头来,眉眼如故,没什么变化,可宋洵总觉得他有哪里不同了,周身的气息和他身上的炁,像平静的湖突然变成了广阔的大海,群山高拔,天地肃清,让他不敢再伸手冒犯。
“楼掌柜人呢?”宋立言站稳了,目光扫向四周。
屋子里只剩了宋洵一个人,旁边的窗户开着,罗安河已经走了。
“楼……楼掌柜在岐斗山。”宋洵喃喃地答。
他颔首,连千里符也没点,倏地就消失了,留下宋洵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回不过神来。
……
岐斗山上的风莫名清冽了些,吹开了浓厚的血雾,带来了些许草木香。
宋立言抱着怀里的人,单手抽出獬豸剑,将一个三丈见方的法阵劈开,碎裂的光从两人身边飞散开去,映得眼里也是一片光亮。他叹息一声,指腹摩挲着她的肩:“多大的狐狸了,还这么能哭。”
楼似玉抽噎,手抓着他的衣袖,死死地抓出几道褶皱:“你……”
“不是很想我吗?”他轻笑,“可我怎么看你,抱人家抱得很开心那?”
他目之所及处,苍白瘦弱的少年还站着,飞舞的墨发遮挡了他的表情,但手里还捏着一截料子,是从她袖子上撕下去的。战火纷飞,这不是个儿女情长的好时候,可他就觉得不顺眼,怎么看都不顺眼。
他这一世的魂,果然是他身上最至情至性的一抹,一旦做了主位,以前藏得好好的东西,就统统飞了出来。
然而,楼似玉并不配合他的心境,甚至没理他这句话,只抓着他的衣袖抬起头来,红着眼问:“你什么都想起来了,是不是?”
孟婆镜里走一遭,的确是什么都想起来了,包括宋承林的魂魄封妖之术俱焚,也终于明白赵清怀为什么说是她害死的宋承林。其实不是,她只不过让宋清玄想起了过往,选择用俱焚禁术的是宋清玄自己,她没有错。
但面前这人问的时候是带着惧怕的,整个身子甚至都在发抖,眼里一层薄薄的琉璃,只消一个字就能碎。他看得心里一软,倒是不敢答了。
可他不答楼似玉也是知道的,伸手捞起他的衣袖,轻轻一碰那串东西,叮铃地一声响,她哽咽,想起了很多碗不好喝的鸡汤,想起了邻居家香喷喷的腊肉,也想起了血泊里他冰冷得冻人的尸体。
慢慢蹲去地上,她嚎啕大哭:“我不想再等你了,你要是再敢用那东西,你要是再敢……”
“对不起。”宋立言拧眉,想拉她起来又有些无措。他知道这三个字比起这一千年来说实在太单薄,可他除了这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管是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他都怕极了这人哭,但他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了,连好生安抚她的机会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