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立言心里冷笑,他留在这儿就是为了看着她,毕竟不知她妖力深浅,真走了,她转头就溜了也说不准。这样的情况下,哪里可能睡得着?
他睡不着,楼似玉却是难得地睡了个好觉,梦里没有人远去的背影,也没有杀戮和魂飞魄散,只有一个人别扭地拉着她的手,温柔地给她上药。四周的光很柔和,她傻笑着看着他低垂的眼眸,忍不住伸出手去摸。
触感不是想象中的软韧,倒是有些结实?楼似玉疑惑地多摸了两下,心想不愧是宋大人啊,这眼睫摸起来跟胸膛似的。
“楼似玉。”略带怒气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楼似玉惊得睁开眼,抬眸一看,宋立言正黑着脸盯着她,目光从她的脸上往下,移到她的手上。她跟着往下看,发现自个儿的手正十分不老实地伸在人家的衣襟里,动动指尖,所触肌肤炙热滚烫。
气氛有些尴尬。
宋立言眼神越来越凌厉,楼似玉傻笑,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来缓和这剑拔弩张的状态,冥思苦想一番,她道:“您这儿有心跳耶。”
“……?”
宋洵一大早起来给自家大人送早膳,刚走到门口,就听得里头传来楼掌柜的惨叫:“奴家错了,奴家再也不敢了!大人消消气,剑放一放,容易伤着人!”
“哇——奴家也不是有意为之,大人息怒,息怒啊!”
“要不您摸回来,咱俩扯平?”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好半晌都不再有动静。宋洵以为没事了,正好奇是摸什么扯平,结果转瞬他面前的门就被人猛地拉开。
宋立言脸上飞红,衣衫不整,带着一身戾气捏着门扇,瞧见外头有人,他冷眼看过去,寒声问:“好听吗?”
宋洵腿一软差点跪下去,连忙摇头:“小的刚来,什么也没听见,小的是来送早膳和衣物的。”
说着,将手里两个托盘递到他面前,企图抵挡些许怒气。
宋立言扫了一眼,气闷地接过来,又将门狠狠关上,留宋洵一人在外头瑟瑟发抖。
楼似玉笑得在床上打滚,滚得衣裳和被子纠缠在一起,扯得衣襟微敞,长腿半露,她抹着笑出来的眼泪抬头,见他又回来了,忙问:“大人改变主意了?”
宋立言拿起衣裳就朝她罩了下去,恼恨地道:“更衣。”
“呀,织女轩的罗裙。”楼似玉接过来看了看,满意地点头,“这家成衣铺子的衣裳最贵了,多谢大人。”
不看样式,倒只在意贵不贵?宋立言想斥她,可这人当真是不顾及体统了,伸手就扯了腰带。
衣裳顺着肩头滑落下去的一瞬间,宋立言转过了背,深吸几口气,咬牙走去外室。桌上有早膳,可他已经气饱了,就瞪着几个酥饼看。
“大人。”宋洵还在外头没走,隔着门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小的还有事要禀。”
“说。”
“县上死伤太多,县丞的意思本是先开仓抚慰,再上禀于州。但不知为何方才衙门就收到了州上的文书,要大人前往浦方县述职。”
这个时候让他离开浮玉县?宋立言皱眉,起身去打开门:“是知州亲下的文书?”
宋洵递来信函:“另一位通判下的,是知州心腹,应该也是知州大人的意思。”
拆信一阅,宋立言微微眯眼。
楼似玉穿好衣裳一出来,就看见宋立言靠在门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见她出来,他收了手里的东西,站直身子问:“如果在勾水内丹和你的掌灯客栈之间选一个,你会选什么?”
“这还用问?”她毫不犹豫地道,“两个都要!”
“二择其一。”
“那不行,奴家拼了命也会寻个双全法。”楼似玉戒备地看着他,“大人别想诓人,奴家聪明着呢。”
了然地点头,宋立言跨出门槛,拂袖道:“本官倒是想见识见识楼掌柜的本事。”
说走就走?楼似玉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早膳,想拿点什么,那宋立言又走得飞快。无奈,她只能饿着肚子追上去。
流水宴上死伤数十,多是达官贵人商贾大户,一听掌灯客栈的人被放了,亲眷带着人就将客栈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石头菜叶什么都往大门上砸,还有举着火把提着油的,若不是有衙差在场勉强拦着,这破大点地方怕是早被夷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