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屋子里的气氛一点也不像他们想的那么旖旎,宋立言抓着楼似玉的手腕将她抵在桌边,低声问她:“你怎么知道她不见了?”
“奴家……这说来话长。”楼似玉焦急地道,“但奴家知道,是红瓦将人救走了,大人若是想追,奴家有法子知道她在哪儿。”
“红瓦?”宋立言觉得奇怪,“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具体情况奴家不知,但奴家有线人,私以为当务之急还是先将她追剿了为好。”
松开她,宋立言问:“你的线人也是妖怪?”
“……这个不重要。”
“这个很重要。”宋立言半阖了眼,“让一步,不代表本官要让千百步。”
他可以勉强容忍她,但绝不可能再有第二只妖怪在他这里得到豁免。
楼似玉一怔,皱眉:“在大人眼里,是人是妖就那么重要,比勾水的内丹重要,也比即将死去的更多人命重要?”
“是。”
“恕奴家不能苟同。”她摇头,“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善恶,只有不同的立场。”
“那楼掌柜的立场,是人,还是妖?”他垂眸看进她眼里,带了些逼迫,也带了些探究。
若她说是前者,那他尚能与她同行,可若是后者……
“是您。”不等他想完,楼似玉给出了答案,正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道,“奴家的立场,从来只有大人您。”
“……”复杂的眼神烟消云散,宋立言别开脸,捏着袖子抵住唇,颇为恼羞成怒地咬了咬后槽牙。
这人好歹也是个女儿家,说话怎么就这么不害臊呢?他尚且觉得尴尬,她倒是一副理所当然云淡风轻的模样,倒显得他过于在意了。
不悦地退后两步,宋立言岔开了话:“天快亮了,掌柜的请先回大牢。至于红瓦,本官自会去抓。”
“您知道她在哪儿?”
“想抓就总是有法子知道的。”
听起来胸有成竹,倒是她担心得过了头?楼似玉撇嘴,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又忍不住朝他道:“若是需要奴家帮忙,大人只管让人传话。”
“掌柜的不在牢里惹出什么幺蛾子,就算是帮了本官了。”他摆手,“躲着点,别叫人看见了。”
心情复杂地朝他一笑,楼似玉出了门,避开人群潜回天牢。
一夜过去,医馆里又多死了几个不治之人,整个浮玉县都显得阴沉沉的。天刚亮,柳寒就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去了县衙大牢。
牢里的床太硬,楼似玉没睡着,只小憩了片刻。听见外头的声响,她睁眼,飞快地传音给跑回客栈睡软床的林梨花:“回来!”
一眨眼,她盖着的被子旁边就鼓起一坨,林梨花从里头伸出脑袋,困顿地问:“怎么了?”
“来者不善,你把法器戴稳了。”楼似玉看着前来开锁的狱卒,起身下了床。
锁链落下,栅栏门被推开,柳寒朝身后的人一挥手:“带人出来审问。”
狱卒进来,心虚地看了楼似玉一眼,伸手就要去抓还在沉睡的般春。
“大人。”楼似玉上前笑道,“我是掌柜,有什么事问我就好,没必要扰人清梦。”
狱卒连连给她使眼色,暗自摇头。那柳大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这时候能保一个是一个,哪还能上赶着伸脑袋?然而,这楼掌柜对他的暗示视若无睹,十分坦然地就将双手并拢递了过来。
无奈,狱卒只得拿绳子捆了她,带到暗室里去。
柳寒打量她半晌,坐在案后开口:“流水宴的饭菜是出自你手?”
“是。”楼似玉朝他屈膝,笑吟吟地道,“此事宋大人已经查过了,毒在井水而不在饭菜,我客栈里的帮厨都是冤枉的。”
“毒在井水你们就是冤枉的?曹老爷大寿当日,一直在那水井附近做事的不也是你们吗?”柳寒冷笑,“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一般这样的话后头都跟着一顿屈打成招,楼似玉是个聪明人啊,她觉得自个儿不能吃这眼前亏,连忙举起手来喊:“且慢!大人想听什么样的供词?奴家都说。奴家这细皮嫩肉的,可经不起什么刑罚,有事大家好商量嘛。”
柳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