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今修真界根本没有凤凰,江顾也没见过真正的凤凰什么样子,但他莫名地笃定,卫风这种丑兮兮的东西绝对跟凤凰沾不到边。
卫风失望地叹了口气。
曲丰羽木着脸转过了头,看着对面半死不活的邬和致,决定不再管这吃里扒外认贼作父的孽障。
管他去死!
极南之地灵气不足,这艘飞舟现在只能在海水中充当普通的船只,摇摇晃晃靠灵石和风里前行,隔着窗户都能看见荡漾汹涌的海水。
江顾和曲丰羽对此见怪不怪,卫风却稀奇得很,他先是扭头看了片刻,又按捺不住单腿跪在座位上,扒着窗户往外看,还颇为兴致勃勃。
江顾难以理解,但也没阻止,忽然一个大浪过来,卫风直接被拍了进来,眼看就要砸到邬和致,曲丰羽眼疾手快将人一踹,将人踹进了江顾怀里。
卫风惊魂未定,“师父,外面天上有人!”
此话一出,江顾和曲丰羽瞬间变了脸色。
在这种灵气稀薄的地方还能御剑飞行,而且他们全然没有察觉,只能说明对方的修为远高于他们。
几乎瞬息之间,整艘飞舟就炸成了齑粉。
江顾带着卫风悬剑于海面,另一边曲丰羽也用了件法宝,勉强飘在了汹涌的海水上。
半空中,一袭雪青色宽袍的青年立于飞剑之上,身后跟着十名的大乘期高手,江顾等人周围已竖起了金色的天罗地网,将他们围困得密不透风。
“鬼修?”那青年眉眼生得温润,说起话来也十分和气,他转头看向旁边的人,“任伯,你们好像弄错了。”
卫风闻言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然换了身装扮,周身穿着黑漆漆的长袍,带着兜帽,从飞剑的反光中还能看到自己青白色的脸和硕大的黑眼圈,鬼气森然。
而他旁边的江顾和曲丰羽邬和致也是同样的打扮。
曲丰羽在接到江顾扔来的鬼骨瞬间变明白了他的用意,果断将根骨植入了丹田,虽然那鬼气会污染灵根,但只要能保下性命,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旁边的邬和致也惊醒,虚弱地站在她身边没有贸然出声。
曲丰羽和江顾对视了一眼,颤巍巍上前,细声细气道:“诸位前辈,我们是极南之地荒坟塚的鬼修,惊扰了您诸位大驾,不知是因为何事啊?”
那被唤作任伯的中年人皱起了眉,而后数十道神识齐唰唰朝着江顾四人扫了过来,卫风登时就寒毛直竖,眼中的白瞳若隐若现,江顾一把将人按进了怀里,低声道:“别怕。”
尽管卫风知道江顾是在借着这声压制他的白瞳和鬼纹,但还是被这低沉温和的声音安抚了大半,瑟瑟发抖搂住了他的腰,一条冒出来的鬼纹不受控制地伸进了江顾的前襟里。
江顾身体僵了一瞬,但碍于那群来历不明的高修在场,没有贸然动作,任凭那冰凉黏腻的鬼纹缠绕在皮肤上,最后堂而皇之地没入了自己的丹田。
“的确是鬼修,不过那边两个不是很纯。”任伯指了指曲丰羽跟邬和致,“应当是半路出家,这边两个倒是凡人死后修成的。”
那青年点了点头,御剑下来对江顾和曲丰羽几个拱手致歉,“几位实在抱歉,我家仆从不知礼数,惊扰了你们前行,正好我们也有飞舟,不如捎带你们出岛。”
“不用不用,多、多谢公子好意。”曲丰羽故作紧张,连连摆手,“我们自己游过去就好。”
“那如何使得。”青年笑道:“是我们有错在先。”
那任伯冷冷地看过来,“公子既然请你们上船,那是看得起你们,再推三阻四,那就是不识好歹了。”
江顾状若无意按住了卫风的后背,实则是按住了那些尝到了甜头想往自己体内钻的鬼纹,声音低沉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有劳公子了。”
那青年笑着侧身,彬彬有礼,“几位请。”
一艘约莫三十丈的飞舟停靠在了他们面前,极尽奢侈华丽,连登船的台阶都是玉石做的,更不用说在极南之地这种灵力稀薄的地方供起这么一艘巨大的飞舟需要消耗多少极品灵石,同这豪华的飞舟比起来,江顾他们坐的飞舟简直穷酸到了极点。
江顾带着卫风刚踏上甲板,便又有十几名大乘修士御剑飞来,整齐地落在了那青年面前,其中一人回话道:“公子,我们已搜遍了整个极南之地,并未发现江顾的踪迹。”
“江顾独来独往惯了,他不会相信任何人,按理说一定会回到自己的出生地。”那青年有些苦恼道:“难道是我猜错了?”
“公子,江顾生性狡诈,如今又得了神器,说不定已经回了江家。”任伯道:“我们还是先走吧。”
“任伯说得对。”青年笑了笑,“还劳烦您给这几位道友安排一下房间。”
任伯点了点头,便带着人下去了。
那青年还笑眯眯地揉了揉卫风的头,“看把孩子给吓得。”
卫风瞬间炸了毛,脊背冰凉,那种感觉仿佛被什么猛兽咬住了咽喉,顷刻间就会毙命,他紧紧抓住了江顾的手,在鬼纹和白瞳快要压抑不住显现时,猛地红了眼眶,哇得一声嚎了出来扑进了江顾怀里,“爹!呜呜呜我怕!”
他嚎得声嘶力竭真情实感,浑身瑟瑟发抖,鬼气都控制不住哗哗乱掉,青年眯了眯眼睛,笑着赔不是,“对不住对不住,我忘了收着威压,小道友莫怕。”
江顾装模作样地拍了拍他的背,对他道:“犬子无能,还望公子见谅。”
对方客客气气地让开了路,请他们进了船舱。
跟在后面的曲丰羽和邬和致后背都湿透了,并肩跟了下去。
他们被安排在了一间房,甫一进门,便有十几道大乘期的神识交织在一处,将整个房间围得密不透风,曲丰羽和江顾对视了一眼,江顾冲她不着痕迹地摇了一下头。
曲丰羽瞬间会意,扶着邬和致坐下,细声细气道:“夫君,可好些了?”
“嗯。”邬和致也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唯独卫风反应慢半拍,胡乱擦了擦眼泪,张口就要喊师父,却被江顾拿了块点心堵住了嘴,声音温柔道:“阿风,是不是饿了?”
卫风惊悚地望着他,险些咬断自己的舌头。
师父被夺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