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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曹府出来时,伊都立面上没什么,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儿。 虽说杨氏之父杨明昌抛妻弃子,不**伊都立的事儿。 但是,想到杨氏的哥哥是曹府的门下,他就有些别扭,觉得抹不开脸儿来。
怨不得每次同曹颙提到杨氏时,曹颙要么闭口不言,要么转了话题。
自己当成了心肝宝贝儿之人,是曹家下人之妹,处在曹颙那个身份,却是不好点评。
伊都立想着方才自己还曾惦记央求曹颙认下杨氏这门干亲,就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有些臊得慌。
不过,杨氏是李家的远亲,曹家却收留杨家遗弃之子女,这曹、李两家的关系,并不似外界所言的那般亲近。 ……在骑马离开曹府的时候,伊都立的心里不知为何,想到此处。
满人最讲礼数,最爱面子,伊都立自觉得丢了颜面,对杨氏的偏疼之心便淡了几分。 再加上亲命难违,就是母亲发话下来,那他当儿子的能拖延片刻,却是不能驳回。
杨瑞雪过惯了外头的悠哉日子,哪里乐意去宅门里做妾?
伊都立匆匆离去,她还当是他回家去求情去了,没想到回来了,却是变了个人似的。 她还想要哭闹,但是瞧出伊都立的无奈,也不敢当众给他没脸。
万般无奈之下,杨瑞雪只能牵着女儿的手,上了伊都立家地马车。 回那边府里……
不提伊都立同杨瑞雪两个如何各有思量,就是曹颙这边,虽说拿话挤兑走了伊都立,但是他却丝毫轻松不起来。
李煦向来慷慨,在江南也广有善名,但这世上又有谁是活菩萨?
杨瑞雪是李鼎的禁脔,在李宅住的日子。 首尾又有些不干不净。 按理来说,对于这样的女子。 就算是不屑处置,也当驱逐了事。
要是她晓得了什么不当晓得的事儿,那怕是早就没了性命。
区区一商家女,又是异乡之人,在京城无所依靠,想要怎么拿捏,那全看李煦心情如何、
为何留了她的性命不说。 还让她挂着李家远亲的名分?不是曹颙小人,但还是觉得其中有不可对人言之处。
只是一时之间,让人拿不准到底是什么罢了。
莫非,是李煦色迷心窍,用过了这个女人,不好下手,便任由她京中住着;还是李煦另有用意,想要留个美间在这边?
李鼎已经没了。 曹颙甚是希望李煦老实地安享晚年,没再弄那些乱七八糟地幺蛾子。 要不然等到事发,曹家受其牵连,岂不是冤枉。
幸好如今父亲的调令已下,旧日曹、李、孙三大织造显赫江南地局面将被打破。 就算李家日后有所妄动,曹家已经回到京城。 只要行事谨慎,倒不会像过去那般碍眼。
*
江宁,织造府,前院,书房。
被康熙批示发回的折子才到江宁没片刻功夫,吏部的升迁公文也到了织造府。 曹寅实是不胜欣喜,原还以为要费一番周折,没想到事情已经有了转机。
在欣喜的同事,他心里也隐隐地有些失落。
他生在江南,六岁被送到京城嫡母处养育。 而后进宫做了伴读。 十六岁为侍卫。 父亲去世后,来江南接任制造。 至今已经将近三十年。
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同京城相比,这边的织造府更像是他的家。
至交好友,骚人墨客,在江南的日子,如斯难忘。
往后,怕是再也没有这般惬意心境,要终老京城了。
想到这些,曹寅放下手中地公文,苦笑地摇了摇头,真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天地本不全,这世上哪里有十全十美之事?
既是想要跟儿孙团圆,又想要清闲自在,随心所欲,哪里有那么好的事儿?
想明白这些,曹寅刚升起的感伤之情也就淡了。
至于御笔亲批,让他举荐织造人选之事儿,他却是没有放在心上。 内务府那几个颇受万岁爷器重的郎中,少不得都会列上一列。 至于万岁爷钦点谁,那就是万岁爷的抬举,不**曹寅半分干系。
他没有揽权之心,也怕有了这个嫌疑,引得康熙厌弃。
既是要离开江南,就是割的干干净净才好,要不然举荐了旧日亲信,往后这边有了什么干戈,还抛白不干净。
举荐江宁织造人选的折子送上去,等到了御前,再发还回来,也得一个多月的功夫。 这段日子,倒是可以访访旧友,省得日后天高路远,不得相见。
这都是后话,眼跟前儿,最紧要地,是将这个消息告诉夫人。 这些日子,李氏既是盼着回京,又怕折子被驳回,整日介也是有些恍惚。
开阳院上房,李氏坐在炕边,给孙子天佑讲古,不外乎曹家祖上从龙入关那些旧事。
这都是早年见天听老太君念叨记下的,李氏口里讲着,心里却是有些个愧疚。 早年,还是在一个府住着,儿子由老太君带着,不在她身边。
就算日日得见,每天晚上她在心里还要念上几回,只觉得惦记得不行。
如今她把孙子带在身边,媳妇那边不是想得更厉害。
天佑听了几句骑马行军的话,却是有些坐不住,翻身下炕,瞪着小腿往立柜边去。 在立柜旁边,放着一只竹马。
所谓“竹马”,不过是半截竹竿,上边接了半截木制马头。
这是曹寅为了哄孙子,亲自琢磨出来的小玩意儿。
天佑将竹马骑在胯下。 在屋子里转圈圈,边转边道:“驾,驾,骑大马……”
李氏怕他摔着,忙站起身来,哄道:“慢着点儿,仔细磕了……”
天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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