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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春时节,杨柳轻摇,青江披绿,南山花红,黄鹂弄晓。 打大兴镇登船,行了七日后,曹家坐船抵达长辛店码头。
早有张义、赵同两个,带着家人随从陆路先行,往京城那边送信。 京城这边,一直掐算着行程。 因此,当坐船停驻码头,曹颙随着父亲下船时,曹忠早已准备了车马在这边等着。
曹颙先去照看初瑜与李氏等上了马车,随后来询问父亲是乘车,还是骑马。 却是来了个熟人,正是内务府广储司郎中马连道。
他这几年不是很如意,原有机会升内务府副总管,临了被人生生地顶了下来。
本是让他媳妇往诚亲王府寻娘家侄女侧福晋田佳氏,想要走三阿哥的门路。 可是田佳氏已上了年岁,虽早日封了侧福晋,但是上有与三阿哥夫妻相敬如宾的嫡福晋,下有如花似玉的新人,根本没有在三阿哥面前说话的余地。 因此,马连道还是在郎中任上吊着,想要升一步却是太难。
马家的事,曹颙在京城时便听过一些,并没有怎么在意。 自打康熙给曹颙指婚后,马家脸上抹不开,已经鲜少与曹家走动。 虽然曹家并没有允许,但是马家早将曹颙当成姑爷看的,就是马连道的太太田氏在亲戚面上也炫耀过几遭,没想到却是成了笑话。
马连道长女参加康熙五十年的“小选”,使了银钱。 撂了牌子,没有往宫里当差,去年嫁给一个外放守备,跟着往任上去了。
见到曹寅父子,马连道却是十分热络,似乎中间这几年地疏远都不曾有过似的。
曹寅不是小气之人,况且又是多年的故交。 亦是笑着应酬,没有不耐烦之意。
马连道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对曹寅又羡又妒,两人同庚,同是内务府世家出身,他如今还在郎中任上熬着,对方却已经是显贵。 不过,这次听到消息,故意寻个机会过来。 只作是“偶遇”,却并不是为了曹寅,而是为了曹颙。
他心里有些慌,神情有些僵硬,原还想称呼声“世侄”,却是无法厚着脸皮开口,便只是带了恭敬对曹颙道:“额驸也进京了,这实是万岁爷的恩典啊!”
曹寅在旁见了他的不自在。 摆摆手道:“老兄客气什么,只需叫他名字就是!”
曹颙不是摆架子之人,但是却没有主动热络地招呼马连道,只是站在父亲身后,看着这一切。 等曹寅发话,方说道:“父亲所言正是。 世伯唤小侄名字既可。 ”
话虽这般说,曹颙态度却只是平平,并不见什么亲热。 “无事不登三宝殿”,虽说马连道只说是偶遇,但是瞧着他说话行事更像有备而来。
马连道讪笑着说:“既是这般,那我就拿大,称一声孚若贤侄了!”
又说了两句话,曹忠来禀话,说是太太、奶奶那边问了,何时启程进程。 马连道不好再耽搁。 立时开口。 邀请曹寅明日务必携家眷往马家赴宴。
曹寅犹豫一下,为难地说道:“马兄。 明日要往宫里递折子,等陛见;若是马兄不嫌叨扰,改日定当登门拜会!”
马连道略作盘算,却是自己急功近利了些,忘了陛见这码字事;再算算曹家在京城的亲眷往来,轮到马家时少不得也五、六天后。 还有七、八天才到万寿节,估摸着曹家父子要三月下旬方离京,日子还算是宽裕。 这样想着,马连道便也不再勉强,只说去交接差事,与曹寅父子作别。
不枉费自己费心打探,才这般不着痕迹地与曹家恢复了往来,看来在太太那边也能交差事了。
三年前,有七阿哥横插了一杠子,使得马曹两家联姻的事情泡汤。 如今,曹府这边已经兴土木,专门使人打听了,晓得曹家二房要进京了,马连道两口子地心思又活络开。 长女虽然出嫁,次女却也十四,眼看到了说人家的年纪。
虽说曹家二房地曹荃已经病逝,没有当家的男人,但是几个儿子都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等到守孝期满,少不得要在京中婚娶。
虽说二房的几个曹家子弟比不得长房嫡子曹颙身份尊贵,但是只要姑娘嫁过去,与曹家、平郡王府、淳王府那边便都有了关系。
有曹寅的爵位在,与伯爵府联姻,自己的闺女与郡主格格做妯娌,说出去也是体面。 总比小门小户出来的守备女婿强百倍,大闺女嫁地不满意,使得田氏念叨了好几年,马连道的耳朵也没少遭罪。
凭着他与曹寅的交情,加上前面亲事不成多少有曹家理亏之处,这若是开口联姻,还不是小菜一碟!
想到这里,马连道不禁有些飘然,脚步立时也轻快许多。
等马连道离去,曹颙见父亲面带疲色,便请曹寅上了马车,自己个儿起马随行。
前前后后,曹家一行人,七、八辆马车,上上下下五、六十口,进城去了。
*
曹府前厅,平郡王讷尔苏与塞什图两个正坐着闲话。
讷尔苏早就叫人从曹府这边打听了,晓得曹家的船今儿到京,本是要往码头亲迎岳父、岳母的,但是被部里的差事耽搁,出来时时辰不早了,便直接往曹府这边来。 刚好遇到塞什图过来,便一起在厅上说话。
曹佳氏前两日刚诊出来,有了身孕。 讷尔苏已经有两个嫡子,正盼着添个嫡女,欢喜的什么是的。 曹颐听到信儿,也往王府探望姐姐,心中只羡姐姐好福气。 且不说京城各王府。 没有几个嫡福晋这般受宠地;就是受宠,能顺利诞下嫡子地,也是屈指可数。
虽然厅上这连襟两个,塞什图是妹夫,讷尔苏是姐夫,但是叙起年齿来,还是塞什图年长一岁。
讷尔苏想到自己膝下已经四子一女。 塞什图成亲三年,却没有添丁的消息。 小姨子的孝期还要再守三、四个月,瞅着塞什图的目光便带了些思量。
塞什图低头喝着茶,想起自家在沂州的茶园来。
去年五月,曹颙在沂州买地那块茶园,分作六份,除了送平郡王府、淳郡王府、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六阿哥之外,自己还留了一份。 送给妹子曹颐这边,算是后添的嫁妆。
去年腊月,这冬茶炒得千金难买,那些皇子阿哥地门槛高,觉罗家一个没落的红带子,众人自少了顾忌,登门求茶,想要接手茶园子地不少。
有个老郡王。 最是大方,使管家送了京外几处产业的地契来,想同觉罗家换茶园子。
这几年觉罗家虽说日子好些,但胜在人口少,喜塔拉氏对钱财之物并不上心。 况且这块园子,是媳妇家给添的嫁妆田。 也没有婆家人处置的道理。
却也不好为茶园子得罪人,觉罗家交际往来并不像其他王府那么广,上等冬茶没舍得送人,手上也有几斤,曹颐便都分了小包,可着几个体面的郡王、贝勒府邸孝敬了;剩下其他求茶的,能推地则推了,不能推地只道明好茶没了,剩下的差地,又送了些出去。
说曹颙是“茶童子”的话。 塞什图也听说了。 回去还说与妻子说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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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两个只是一笑罢了,并不相信这些传来传去越来越稀奇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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