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的折冲府能够接收一些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卒,一些隋末诸侯的降军则是裁汰的重点,他们大多都就地转为民籍,精锐一些的则补入正军之列。
但这还不够,大唐正军的规模依旧庞大了些,这两年还会执行精兵简政之策,而这就是府兵制度该发挥作用的时候。
一些军兵会转入府兵军籍,作为大唐的后备军事力量存在。
而一些不想再于军旅中厮混的有功之人,他们的出路就是转入地方任职。
其实古往今来,乃至于以后,所行之策都差不多,倒也不用推陈出新,费劲吧啦的想出什么新办法去解决旧问题。
李破略一沉吟,便摆手道:“那你们就和兵部商量一下此事吧,那些家伙……嗯,那些人识文断字的都少,任职地方干的肯定也是粗活,还举试个什么?
你们商量个章程出来,依功录转是最好,不行的话就让他们去当监工,反正如今各处都在修整道路沟渠,不愁安置不了他们。
等有才能的人冒头,吏部考绩有了,再任他职也是不迟。”
臣下们纷纷点头,开始拍皇帝的马屁,皇帝确实办法多,随口道来就能让人耳目一新,若是能常伴陛下身侧,一定能开阔眼界,做个好官。
…………
小朝会开了一天,大家都很疲惫。
年底的这种小朝会并非只是一问一答那么简单,还要处理大量的公务,明年开年的大朝会就要来个辞旧迎新,在太极殿正殿上总结元贞六年的得失,新一年的规划也将在那时公布出来。
年底的这两三个月,就是留给朝臣们进行这些政务的时间。
于是李破在甘露殿设宴,款待了一下吏部的官员们。
等大家酒足饭饱,纷纷辞出,吏部尚书裴世清却没有动地方。
待众人离去,李破看着这位老臣,笑道:“说了一天了,裴卿竟然还有话要说?”
一听这话音就知道,李破心情还不错,自封德彝殁后,他心情一直不太好,到了年底,好像才缓了过来。
之前和吏部的臣下们说话的时候,便颇多妙语,把气氛摆布的很是活跃。
…………
裴世清之前饮了几杯,他年纪大了,不胜酒力,没饮多少,却已微醺。
此时缓缓起身,拜伏于地。
李破一看这架势,根本不用琢磨,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要知道此时的人们不太讲究叩拜之礼。
拜天拜地,拜父母君上,拜佛祖三清,君上虽然也在其中,但常礼绝对不包括叩拜之礼。
凡行此大礼,必言及大事,若是吏部的大事,不会避开众人,那么就只剩下私事了,有什么私事是需要大礼叩拜的?
果然,只听裴世清道:“臣今年过古稀,自清少时入仕,为县中之佐,至今已有五十余载矣。
静夜每每回想,言行不堪之处,才能或有不足,文不能兴邦,武不堪定国,而至有今日,唯际遇超乎常人焉?
若非陛下不以臣老迈卑鄙,拔臣于县中,后托以心腹,委以重任,以臣之才,何能执掌吏部,居于凌烟阁上?
陛下于臣之恩,臣万死不能报之,然蔡邕有悬车告老之情,李通有避荣乞身之智,臣不敢恋栈权位,今请辞于陛下,还请陛下怜之……”
李破暗自叹息一声,起身来到殿中,亲手将其扶了起来,拉着裴世清的胳膊拍打了两下,“裴卿和裴弘大是同族兄弟吧?”
裴世清点头道:“他是臣之族兄,只是两枝早已分房而居。”
李破笑笑道:“年初时朕去洛阳见到他了,裴弘大年逾八旬,言谈之间,依旧思绪敏捷,为求上进,更是不遗余力。
卿在朝中也应该听说了,他在处置政务之余,还在招人著述,朕许他主理河南,就很放心。
卿比他要小上差不多一轮呢吧?”
裴世清心里哆嗦了一下,心说俺跟那个龟儿怎能相比?天下之乱,裴弘大可以说是难辞其咎,可那个混账东西竟然还能活到现在,估计是被老天爷给忘了。
像封德彝六十多就没了,您怎么不提?
他知道,像他这样的朝中高官辞官,皇帝必然是要挽留一番的,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他都得感激。
这是个固有的流程,除非皇帝太过昏庸,不然即便是不喜欢你,皇帝也不会把自己无情的一面展露在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