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地址后她抱着半等待半怀疑的心,一会看手机一会看门,像是回到最初在诊室门口等候医生发话怜爱的时刻,有那么一点,忐忑不安。
等得烦,去卸妆洗澡,洗完,门铃响起,她开门,看见门外风尘仆仆的男人,依然一身挑不出错处的着装和干净清冽的气息,眉眼平静,没有赶路的匆忙与不耐。
闻依侧身,让他进来。
房间不大,秦南山在电视旁边的小茶几上一碗坨了的面前停下,回头问:“你没吃饭?”
闻依没应这句,“有什么话你快点说。”
“先吃东西。”
“我不饿。”
他表情颇为无奈,“我刚下班赶过来,我饿。”
闻依小声咕哝:“真麻烦。”
秦南山打开外卖软件,周到问:“有没有什么忌口?”
“没有。”
点好,等外卖需要一会,气氛忽然尴尬,闻依像主人,客气招呼他,“坐吧。”
他不坐,就直挺挺站在电视旁边,看着她,目光直接,看得闻依瞥开眼,视线落在床头柜落了灰的台灯上,昏黄光线呈暖色调,令人莫名舒缓。
寂静里他清隽嗓音响起:“闻依,我同意结婚。”
“但我们许久未见,彼此不熟悉,有些事结婚前你应当了解清楚。”
他说话条理分明,咬字清晰,好似早在脑子里打过草稿,“我父母退休在家,退休工资丰厚,身体健康,不用我照顾,我还有个妹妹,今年刚毕业。”
“我这两天花时间整理了下我的资产,我现在住在学校附近,一个小两室,是我父母的房产,此外市中心有一套四房空着,我的名字,没有房贷。”
“代步车一辆,每月工资两万多,还有一笔安家费,等走完手续可以发放,另外还有点投资,半年一次分红,可以覆盖平时生活费。”
闻依心想着,倒也不用说这么清楚。
“孩子以后的教育不用担心,幼儿园到高中都有保障,不过现在教养孩子的成本高,我估算从怀孕到出生,奶粉,请月嫂,以及后面上学学费早教班兴趣班这些,平均下来一个月一万二左右。”
闻依忍不住打断:“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早......”
秦南山镇定自若:“未来还会有许多突发状况,我只是想提前让你知道我的情况,就目前来说,抚养一个孩子不算什么大问题,不过,”
他停了会,接着道:“不过我这个工作上限低,这辈子估计都发不了财。”
闻依听见最后一句,扑哧笑出来。
男人嘴角也缓缓勾出丝笑容,站直的身子微微放松,靠上电视柜。
“至于感情问题,我单身头婚,很久之前有过一个女朋友,现在已经不联系,身边来往大多是学生和已婚教职工,不存在也不会出轨,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闻依终于转头看他,他今天没打领带,比那天多了些松弛感,但给人感觉仍是庄重,尤其眉眼中的认真。
她年纪不小,本地户口,长得漂亮,关系好的医生同事们总想给她介绍对象,有上市公司的经理副总,努力拼搏,年入百万;有躺着就稳赢的富二代,嫁进去直接当豪门太太;也有白手起家,前途一片光明的年轻小伙。
像他这样的挺少,大概在媒婆们眼里,一个销售和他们这些文化人不搭界,老师配老师,站他身边的就该是知性优雅的女博士。
闻依自嘲笑,真是委屈他。
她礼尚往来,“你对我有什么想要了解的?”
秦南山摇头:“没有,如果你接受我的情况,我们可以结婚。”
闻依不理解:“为什么?你就不怕我坑你?”
“不会。”
“不怕孩子不是你的?”没有男人不在意这个。
他果然停了会,之后望着她,“我觉得人类之间还有基本的信任。”
“可我们快十年没见。”
他只说:“闻依,我相信你。”
斩钉截铁的语气配上他严肃庄重的脸构成令人信服的话,闻依呆愣片刻,抿起唇:“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说?”
两次见他都是长篇大论,她连插嘴的空隙都没有。
秦南山眼神微凝,接而道:“我应该还算正常人。”
闻依笑意缓缓收起。
他等了会,低低询问:“你觉得怎么样?”
分明一开始是她问他要不要结婚,现在他反客为主,给她弄不明白了。
她动了动,被子响起的摩擦声是这个空间里唯一声响。
气氛僵滞,仿佛说出答案即决定一生。
好在外卖员及时赶到,为闻依争取了点思考的时间。
点的两菜一汤,包装精致,秦南山拿出来摆好,将她那份饭的盖子打开,“过来吃点。”
闻依确实饿了,坐过去。
秦南山从旁边搬来可移动的小沙发,坐对面。
闻依第一次和他吃饭,她吃两口抬头看,对面男人清俊面容拢上房间内温暖光晕,细嚼慢咽,动作优雅,安安静静地似乎在遵守食不言寝不语这一项优秀品德。
他说起下一步安排,“如果你同意,回去找个时间,我们先去见见你妈?”
可下一秒,闻依捂上嘴巴,“y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