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不是吃货找不过来。
家族店,老的,小的,壮的,三代人都在小小的店里忙活。
氛围很温馨。
宴好在店外的第一印象低分带来的感受减弱了些,他看看架在收银台边的硬纸板,点了份红烧牛筋砂锅,还多要一盘牛肉。
宋然是红烧牛肚,也是重口味,就江暮行点了个素的,清汤寡水的素什锦砂锅。
“老江,”宋然好奇的说,“你俩的口味差这么多,平时吃饭能吃好吗?”
江暮行低头看手机:“有什么吃不好的?”
宋然压低音量:“你不是一点辣都吃不了吗?”
江暮行云淡风轻:“他吃完亲我,我不就跟着吃了。”
宋然哑口无言,也是。
“能接受的哈?”江暮行回他:“废话。”
宋然灰溜溜地摸摸鼻子,确实是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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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锅的配菜很多,干干净净的,铺了厚厚一层。
宴好对这家老店有了好感,当他喝过汤以后,好感如同绑上了窜天猴,一下飙升。
砂锅用的是大骨头汤,味道很浓。
宴好又喝几口汤,砸了咂嘴:“真好喝。”
宋然的镜片上都是水雾,他把眼镜放一边:“是不是该谢谢我?”
宴好吃到了好吃的,眉开眼笑,很好说话:“谢谢宋哥。”
“A市太大了,好吃的好玩的要找。”
宋然砂锅里红彤彤的,他还把辣椒油罐子搬自己面前,挖了一大勺进去。
“宴好,你要吗?”
“要点吧。”
“那我给你挖一勺。”
江暮行看得太阳穴突突乱跳。
宋然用筷子卷着粉丝:“老江,你班上也有当地的吧,多交流交流,理个单子,不愁没地方玩。”
江暮行道:“我的人际关系不如你。”
宋然冷不丁被捧,脑袋一热,脱口而出:“要不我给你弄一个攻略A市的PPT?”
话音刚落,他后知后觉智商溜出了门,还没来得及做出应对措施,就听江暮行把他堵死。
“好,谢了。”
宋然一脸呆滞。
卧槽,掉坑里了,他吃下去冷掉的粉丝,长叹一口气。
玩不过。
要是杨丛在,他俩还能顶一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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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桌的几个女生在窃窃私语,围绕着什么”攻受“展开的,直往宴好他们耳朵里飘。
宴好捞着砂锅里的卤鹌鹑蛋,突然扭头。
几个女生吓炸了毛。
”别逗小妹妹们了,没恶意的。“宋然说,“这个世界有个群体叫腐女,追求恋爱平等自由,不会性别歧视,放心吧。”
宴好吃掉鹌鹑蛋,盯着宋然看,把他看得牛肚都不吃了才出声:“你知道的不少。”
“小广告弹出来的。”
宋然岔开话题:“我们下个月有联谊,你们有吗?”
宴好摇摇头:“只有篮球赛。”
“老江,这事怎么没听你提啊。”宋然说,“什么时候?”
江暮行说13号。
宋然问道:“你们参加不?要是参加的话,我就过去。”
问完他意识到自己白痴了一回。
这两人一个是运动废柴,另一个是篮球废柴,参加个鬼。
宋然夹块牛肚在红汤里涮涮:“当我没问……”
“啊”字被他默默吞了回去。
桌上两人在凑头看什么视频,何止是当他没说话,甚至当他不存在。
他这电灯泡就一摆设。
哎。
想谈恋爱了。
宋然骤然惊醒,一身冷汗,他怎么会有那种想法,是牛肚不好吃,还是辣条不够香?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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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多,宴好瘫在了亭子里,小腿酸软,脚疼。
又跑健身房,又有男朋友的每日一对一运动,体力还是差。
江暮行皱眉看他:“不行了?”
宴好趴到护栏上面,脸汗湿,微张的唇干燥,蔫了吧唧。
“别用看儿子的眼神看我了。”
宴好给男朋友一差事:“你去拍金鱼吧。”
“金鱼有什么好拍的,”江暮行说,“家里又不是没有。”
宴好嘟囔:“我想看。”
江暮行对他的撒娇没丝毫抵抗力,抬脚就往亭子外面走。
宴好喊:“袋子留下。”
江暮行把袋子放他旁边的椅子上:“绿豆糕不要再吃了。”
宴好嘴上说不吃,心想,我吃了你也不知道。
下一秒耳边就忽地响起江暮行的声音:“我知道数量。”
“……”
宴好气恼地摆摆手,走吧你。
“趴好了,别往前栽,要是不小心掉池子里,那你只能靠自己上来,你男朋友不会游泳。”
江暮行走几步,回头严肃地叮嘱了一句,这才去拍金鱼群。
宋然全程都靠着柱子走神,手揣在兜里,眼睛飘向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宴好喊了好几声,宋然回过神来,跟他说了声就大步追上江暮行。
经过廊下一处,宋然问:“老江,这塌里边怎么还有面镜子?”
江暮行扫扫:“看风景的。”
宋然没听懂:“啊?”
“塌很凉,夏天躺上去,可以消暑,”江暮行说,“躺着无聊的时候,就从镜子里看花园。”
“这样,”宋然推眼镜,心不在焉,“那干嘛不直接转身看?”
“意境不同。”
江暮行阻止还要问下去的宋然:“行了,就到此为止吧,我知道你真正想问的不是这个。”
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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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暮行站在木桥上拍金鱼。
宋然晃悠着过来,拿便秘脸对着他,翻来覆去地欲言又止。
“老江,你怎么发现自己是gay的?”
江暮行侧过头。
宋然蹲在桥边,没跟好友对视,他看的是眼皮底下的一条条木纹。
“是性冲动,还是心跳的漏拍,或者是肾上腺素……”
还没说完,就听江暮行问:“你弯了?”
平地一声雷。
宋然倒抽一口凉气,镜片后的眼睛瞪大:“……我问你问题,跟我弯不弯有什么关系?”
江暮行平淡地换了个说法:“还是说,没以前那么直了?”
宋然一屁股坐下来,抹了把斯斯文文的一张脸:“不回答算了。”
江暮行沉默几瞬,目光落在亭子里的人身上,帽檐阴影下的眉眼柔和。
“不知道。”
宋然没听清,问了一遍。
江暮行继续拍金鱼:“我的情况很特殊,并不能成为你的参考对象。”
宋然脸红脖子粗地跳起来,眼镜差点飞了。
“靠!我真是直的!”
江暮行的面色一沉:“小点声,鱼都被你吓跑了。”
宋然趁机转换思绪,仿佛之前没有过鬼迷心窍的提问环节:“老江,你意思意思,差不多就行了吧。”
“宴好只是说说而已,就算你不拍,他也不会生你的气。”
江暮行把拍糊的照片删掉:“我知道。”
宋然纳闷地询问:“那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江暮行道:“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