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说着家常,伴随着粘腻的水声。
茭白抓几下汗湿的光洁额头,把刘海往上抄,让夜风吹拂上来。
一周目的《断翅》里,沈寄四十出头认识了冯河,时间线是对的,没提前,也没延后,只不过他们的初遇变了。
漫画中的那时候沈寄还有权,不像现在,就一个跌下金字塔的企业家,刚下位的时候,仇敌还想报复他,几年一过,那些人都懒得动用资源找他,因为他连对手都算不上,大家不在一个层面,嘲讽他都是给他脸面。
茭白昏睡的这一年,冯河的反骨已经不在了,也终于教会了沈寄,什么是喜欢。做到了上辈子没做到的事。
这对原着里be的cp,现阶段是he的。
沈寄把冯河压在墙上亲,一直护着他的后脑勺。
冯河抓着沈寄的手往自己腰上放,冷不丁地发觉他退开了:“怎么……”
见沈寄看着一处方位,冯河心跳加快,脸上的血色消失: “老公,那里有人吗?”
“谁在那,出来!”冯河的手电筒照过去。
茭白在光里站着。
冯河认出了他,又惊又怒:“陈望,你怎么在这里?”
茭白:“我……”
“以前我顾及你的自尊没把事情挑开,希望你有自知之明,你倒好,现在还做出跟踪的事,恶心!”冯河端正的五官布满寒霜。
茭白摸鼻尖,看来陈望的心思早就被心上人察觉了,只是没捅破窗户纸,现在破了。
“钢笔拿来。”冯河拿着手电走近了一点。
屏障卡上出现了字迹。
茭白的眼睛一瞪,淦!屏障卡上竟然有陈望的愿念?!
这么重要的关卡,小助手却没提一个字。
茭白气得咬牙,要不是他误打误撞,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发现。
“对不起。”茭白按住激动的心情,照着屏障卡上的字说。
冯河没说话。
屏障卡上的字变了,茭白化身一个传话筒,继续照读,他被屏障卡拖进卑微暗恋者的角度,轻声说:“你过得幸福吗?”
冯河转身看门头底下的人。
“那个人呢,对你好不好?”茭白又问。
“他对我很好。”冯河回头,硬邦邦道,“我也过得很幸福,不劳你挂心。”
屏障卡上滴下了水珠,落在茭白眼角,像是他在哭:“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有一点点难过?”
冯河蹙眉:“陈望,你搞什么把戏?”
“我记得你的梦想是做建筑师,你才二十出头,人生刚起步,只要你想,还是有机会接近梦想,拥有梦想。”茭白说了句屏障卡上没有的,小河跟了沈寄之后,还画稿子。
冯河怔了怔,他大三辍学,人生轨迹变的陌生,都忘了自己的梦想是什么了,此时被提起来,才恍如大梦初醒。
悉悉索索的塑料袋声响后,一支钢笔被递到了跟前,冯河接过钢笔,他因为刚才那番话,第一次认真地看着陈望:“我们不是一路人,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以你的上进心和积极向上的态度,以后一定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当冯河的最后一个字说完,屏障卡的亮度减弱了几分。
——像是逝者已安息。
“小河,进去。”沈寄过来,把冯河往院里拉,冷酷强势中带着温柔,“没有我的准许,别出来。”
冯河小声劝:“没事了,我都已经解决了,你别……”
门在他面前关上,沈寄捏几下脖颈,迈着大步走到尖嘴猴腮的青年面前,轻蔑道:“我的人,也是你能惦记的?”
沈寄的嘴里都是酒气,身上也是,酒鬼一个。
茭白没理,沈寄的脚就踹过来了。
沈寄穷困潦倒,隔三岔五就要用酒精发泄,身子骨也不像从前,但他对付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
陈望矮小干瘦,茭白受他的障眼法限制,躲不过去。
茭白做好了挨打的份,可他还是在那一脚踹上来时,后退一步,抬脚去踢挡。
这是茭白条件反射的做法,他以为自己会被禁,意外的是,他成功了。
沈寄的脚被踢开,他不再挺拔的背部绷了起来,像一头被阿猫阿狗侵犯领地的老年雄狮。
下一刻,沈寄满身的嗜血凝固。
面前的人在变形?
沈寄晃了晃头,再看去,眼里的人影好像长高了很多,他对上了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你……你是……”沈寄不太健康的唇间似乎蹦出一个名字,衰老了许多的面部肌肉震动,犹如见了鬼。
茭白看了看一闪一闪的屏障卡,这是要失效的征兆。
“砰!”
院门被大力关上,门墙边的石灰扑簌簌掉落。
啧啧。
茭白呵笑着往回走,脑中是沈寄落荒而逃的样子,他边走边看手机,得快点了,不然赶不上最后一班地铁。
巷口的站台旁停着一辆车。茭白随意看了一眼,脚步就走不动了。
戚以潦靠坐在驾驶座上,虎口抵着方向盘,漫不经心地摩挲。他的目光穿过了车窗,擦着被一阵风卷起来的麻辣烫纸筒,直击茭白。
公交吭哧吭哧地开了过来。
茭白的身形动了,他想留不能留,因为“陈望”不可能在公交来的时候不上去。
风里夹细雨,戚以潦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