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分倍感好笑,甜儿只是去宁阳啊。
王金氏无语,跟着起身看到手里的糕点:“小杜,这东西要不留你吃吧?”
杜春分:“你吃吧。没听甜儿说,宁阳还有几包。”
甜儿:“两包豌豆黄,两包驴打滚。”
杜春分不待王金氏再客套,示意几个闺女出去。
她们一出去,毛蛋和警卫跟上,王金氏不由自主地跟出去。
甜儿她们走后,杜春分就回屋收拾。
以往在那边呆七八天,这次得二十来天,带的东西多,杜春分整理出一大包,跟搬家似的。
整理好,杜春分累得不想做饭。
可是大冷的天不吃饿的难受,身上也冰凉冰凉。
杜春分索性煮点大米粥就着萝卜干对付一顿。
翌日清晨,昨晚剩的粥热一下,炒点白菜又是一顿饭。
凑合两天把家里收拾妥当,杜春分就去宁阳准备过年的东西。
早些年她自己准备,哪怕那时候条件不如现在也累人。如今有四个闺女帮忙,不知不觉就把过年的馓子、鸡鸭鱼等物准备齐了。
年后杜春分带着闺女回来没几天,后勤来给她送阳历二月份的津贴,顺便告诉她邵耀宗应该能回来休息两天。
年三十中午的主菜是杜春分做的把子肉,她爹和四个闺女直呼比红烧肉好吃,每人都多吃一碗米饭。杜春分打算回头邵耀宗回来做给他尝尝。
后勤的人一走,杜春分就准备卤肉的卤煮。
天气冷,卤煮提前准备也坏不了。做的时候也省一道工序。
把子肉做法很多,有人用高汤,有人用瓦罐,在自己家不具备这些东西,杜春分年三十那天做的时候就给改良了。
先把把子肉切成自己喜欢的厚度,然后在酱油里加一点糖,调匀后腌肉。确保每一片每一面都裹上酱汁,晾到稍微有一点点干,就可以上油锅炸。
肉片炸到三成熟就可以卤了。
要搁二十年前还没限购那会儿,杜春分肯定把料配齐了。现在有钱一次也买不齐,所以她就放四种,大葱、姜片、花椒和八角。
甜儿她们这些年吃的美味菜肴不少,但这些菜跟饭店比不是却两三种调料,就是缺四五种,而且每次都缺糖。
杜春分腌把子肉放了点糖,又过一次油,油炸的东西就没有不香的,所以即便卤煮简单,卤出来的肉她们也觉得十分美味。
老杜倒是吃过正宗的把子肉,但那也有二十年了。那时候他吃的时候一心二用,没空细细品尝,所以早忘了什么味儿。
他这些年虽然没少下馆子,但像把子肉这样费时间的菜饭店没有。除非提前预定。因为甭说卤水卤了,只是用酱油腌,腌好了之后晾就得大半天。这也导致老杜跟没吃过一样。
杜春分在宁阳的时候提过,等邵耀宗回来做给他吃。
老杜不想错过,正月初十,星期二又跑过来。
他本想自己开车,找警卫员要车钥匙的时候被警卫员看出来,警卫员宁愿辛苦一下,也不敢让他一个人去。
政府机关还没恢复,革委会又不敢揽事,这种权力交接的档口各方人马蠢蠢欲动,又不敢当出头鸟,又怕别人抢了先,这时候就需要一个人出面。
能镇住这些人的唯有老杜这个背靠军部的老革命。
警卫员天天跟老杜出来进去,多多少少知道点,一旦他领导磕着碰着,这种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话说回来,警卫员跟老杜才两年,还不够了解他,所以不知道他着急忙慌的过去干嘛。
人送到邵家他就撤了。
杜春分了解她爹。
老杜有要事,肯定会给邵耀宗打电话。
邵耀宗办公室有电话。
老杜没要紧的事,她又回来不过三天,他就迫不及待地跟过来,只为一件事——把子肉。
杜春分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以前听人说,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像个小孩。还以为人家说笑。老杜,这么点定力,可不像身在敌营十多年的你。”
“我干什么了?”老杜一脸无辜地瞥她一眼,就往屋里瞅,紧接着就问,“小邵还没回来?”
杜春分冲着他的背影翻个白眼,眼角余光看到拐进胡同,直直地朝她走来的人,顿时顾不上管他,“来找安安吗?她不在家。在你们同学家玩牌。”
陈鑫的脚步一顿,尴尬地忍不住脚趾头抠地。
老杜回头看到这一幕,稍稍一想就明白了,“这孩子是拿安安当借口找你。小陈鑫,找小杜什么事?”
陈鑫摇头:“没事!”转身就跑。
老杜悠悠道:“不说我回头告诉安安。”
少年停下,磨磨蹭蹭转过身,一脸哀怨,仿佛在说,这个爷爷不知道看破不说破,日后好相见吗。
杜春分笑道:“说吧。又没其他人。隔壁王奶奶和毛蛋也去看甜儿她们打牌去了。”
陈鑫松了口气:“我早上在公厕门口碰到安安,说你们家晚上做把子肉?”
杜春分登时忍不住说:“你们咋每次都在公厕门口聊天?”
陈鑫也不想,可谁让人一天得去几趟厕所,在厕所门口碰到的几率大呢。
“杜姨,能不能跟我说说?”
杜春分转向院里,“进来,我说你写。”
“哎!”陈鑫大步跑过来。
老杜活了大半辈子就见过一个男人主动做饭,他女婿邵耀宗。
陈森也做饭,但算不上主动。因为他母亲去得早,他爸工作忙,弟弟妹妹又小,不做只能去食堂凑合。
老杜好奇陈鑫会不会是第二个,问道:“你做还是你大哥做?”
“麻不麻烦?”陈鑫问。
老杜:“我瞧着挺麻烦。”
“那我和大哥一起做。”陈鑫想一下,“杜姨,说简单点,好吃就行。不用像宁阳饭店卖的那么精致。”
杜春分:“我说的就是家庭版。”笔和纸递给他,“安安在学校表现怎么样?”
陈鑫犹豫起来,他是说实话呢,还是说实话呢?
杜姨这样问肯定是很担心邵一安。
看在杜姨的面上,他还是说实话吧。
“很好。”
杜春分还有点不放心。
说起来还是因为王金氏。
以前杜春分教几个闺女避孕知识,是怕她们因为害羞不懂伤了身体。
年前王金氏说到结婚,杜春分一想到几个闺女虚岁十八,女孩子十八周岁就可以结婚了,再想起王金氏的话,她这几天总忍不住担心闺女太早结婚,像她以前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杜春分:“陈鑫,安安比你小对吧?”
“是呀。”
杜春分道:“你看你哥虚岁三十了还没对象。”
“我大哥笨!”
杜春分噎了一下,好笑道:“不能这样说。我觉得结婚晚点好,懂得多不用担心被骗。阿姨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陈鑫点头:“您说。”
杜春分:“要是听安安说她想早点结婚,或者找了对象——”
“我知道了。”陈鑫抬抬手,“杜姨,放心,我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但你不能出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