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分又在这之后补一句,陈鑫跟她不一样,他打小没母亲,跟他爸爸相依为命,突然离他爸这么远才心慌。
安安接到信,翌日在食堂碰到陈鑫,只剩无奈——幼稚鬼果然是幼稚鬼,到了大学还这么幼稚。
陈鑫却误以为安安一个人怕了。
他同情她,她同情他,掐了足足六年的俩人终于迎来和平相处。
可惜安安不够了解她娘,只知道杜春分心软,不知道她娘担心她,所以给杜春分的回信里尽是让她放心,她不会再赶幼稚鬼。
杜春分看到回信时,宁阳已飘起小雪,邵耀宗已三天没回来了。
邵耀宗走那天只说出去几天。
杜春分猜出演习。
这点没过两天就得到证实。
不是她刻意打听的,是王金氏告诉杜春分的,因为王保国也去了。
正如邵耀宗所言,只是宁阳战区搞得演习,不是什么重大秘密,要不是他走的那天上午杜春分在食堂做菜,没空跟他细聊,邵耀宗也不会瞒她。
杜春分好奇,便问王金氏:“毛蛋他爸有没有说机步旅跟哪个部队演习?”
王金氏微微摇头:“这倒没说。他收拾行李那天我以为出差。问他去几天,他才说去演习,前后至少得一周。”
杜春分不禁问:“要这么久?”
王金氏:“可不得这么久。我听毛蛋他妈说,有专门演习的地方,离咱们这边有几百里。你想想参加演习的部队都拉过去,安营扎寨,然后交代他们咋演习,这样也得两三天。”
杜春分算算时间:“整个机步旅肯定不能一对一的对抗。部队跟部队对抗,最少也得两天。”
“对啊。”王金氏想想从侄媳妇那儿听来的,“我说一句,你别不高兴。”
杜春分笑道:“咱们谁跟谁。”
“那我可就说了。毛蛋他娘也不知道听谁说的,我今儿早上问她演习的事,她嘀咕一句,邵旅长赢的可能性不大。”
杜春分不禁挑眉,就她知道的,宁阳战区的王牌师跟邵耀宗的机步旅对上也没有十成把握,“别是让他的机步旅跟哪个军较量吧?”
王金氏摇头:“这咱就不知道了。可能只有等他回来。“
邵耀宗还没回来,机步旅赢下这场演习的消息就传遍军营,继而传遍家属大院。
司令申请这场演习的目的一是检测机步旅真正实力,二是看看其他部队近几年有没有松懈,以防苏联大军压境他们无力抵抗。
临出发前,参与演习的所有人才知道机步旅要对抗的是一个军。
所有知道此事的军官都认为机步旅此战必败无疑。
唯有机步旅上至邵耀宗,下到普通的兵都认为没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
邵耀宗是觉得战场上瞬息万变,以少胜多的例子也不是没有。机步旅的那些兵认为他们这几年无一日懈怠,是宁阳战区最优秀的兵种。为了他们自己,为了机步旅的荣誉,打到只剩最后一人也不能认输。
打仗嘛,要是还没打就先怂了,那此战必败。
如果很看不起对方,那此战也必败。
上过战场的邵耀宗清楚这两个道理。可话又说回来,对手的兵力是他两倍之多,真用人海战术,他们赢的可能性不大。
邵耀宗在和参谋长等人制定作战计划时,就觉得需要发扬那十六字真言——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进。
可对手人数太多,只有三天,没有兵力补给,打消耗战他们消耗不起,只能速战速决。
常言道,擒贼先擒王。
邵耀宗是蓝方,对方是红方。
先前谁也不知道谁是哪方,到了演习地抽签决定的。
邵耀宗摊开地图,就指红方指挥部所在位置。
副旅长忍不住说:“那还打什么?”
邵耀宗瞥了他一眼:“以前没参加过,或者没见过演习吧?”
副旅长确实没见过也没参加过,因为他都是真刀真枪的跟敌人干。
邵耀宗道:“司令牺牲,参谋长接手。参谋长和副司令都牺牲,那就由职位最高的军官接手。他们那边一样,我们这边也一样。我们都牺牲,由营长指挥,各营长牺牲由连长接收,直到规定时间。”
副旅长赶紧问:“那他们是不是也这样想的?”
邵耀宗颔首:“不是没有可能。”
“那我们怎么办?”副旅长转向参谋长。
参谋长想听听邵耀宗的。
狡兔三窟。
邵耀宗摊开地图的时候就想好了。
结果导致对方指挥部被端掉一天,那边地毯式搜索才搜到机步旅指挥部。然而里面没有邵耀宗,也没有参谋长,只有一个警卫排。
也就是机步旅的指挥中心在别的地方,但身为旅长的邵耀宗身边没有一个警卫。
这一点传到观战组那边,满室哗然。
观战组有两拨人,一拨以王保国为首认为蓝方不是没有赢的可能。一方认为红方人数多,红方司令还是老兵,比邵耀宗有经验,邵耀宗必败。
支持蓝方的信心十足,支持红方的不甘示弱,以至于演习还没开始,他们先搭起擂台——唇枪舌战。
在战场上可没有放弃警卫排的道理。
邵耀宗不讲武德。
王保国直言,“战场上谁跟你讲武德?”
红方支持者直言:“这是演习。”
此言一出,他就意识到失言,因为演习还没开始,司令就强调,虽然是演习,也要当成战场。
观战组不止两个人,红方也不止一个人。红方其他支持者立马说:“红方人多,还有时间,还可以再继续搜。邵耀宗连警卫排都不带,一旦被找到他只能束手就擒。”说完看向王保国。
观战组的火药味已经够浓,王保国不敢再拱火,怕回头这些人面上过不去恨上邵耀宗,“其实我也想看看邵耀宗躲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