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人没有动。
女学生走了出来,立刻就跑到另外一个座位上坐好。
薛东篱在红衣女身边坐下,红衣女依旧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车子继续开着,很快就出了城区,到了郊区。
也不知道这辆车到底是个什么路线,在城市里瞎转悠,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出现,择人而噬。
渐渐地,车子慢慢地停了下来,女学生想要下车,但看了看外面,又坐了回去。
外面居然是一片坟地。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乱葬岗,里面几乎没有像样的墓碑,都是插着一块木牌子,牌子都腐朽了,上面用油漆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些字,已经斑驳得看不清了。
这时,那坟地之中竟然走出了三个人来。
那三人是一男两女,都穿着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衣服,女人们都盘着头发,低着头,那男人是个老头,面色惨白,还穿着一件青布长衫。
这三人步子很慢,但眨眼间就到了公交车前。
这时,那个一直抽烟的男人站了起来,说:“师傅,我下去撒个尿,你等等我。”
司机没有说话,只是动作机械地点了点头。
女学生好心提醒道:“大哥,别下去,外面是坟地。”
那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烟,嘿嘿一笑,道:“小妹妹这么关心我,要不和我一起下去?”
女学生臊了个满脸通红,低下头不说话了。
男人哼着小曲下了车,忽然那个刚上车的老头站起身,跟了下去。
男人站在一块木头墓碑旁撒尿,还故意将尿撒在墓碑上面,就在他提裤子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男人转过头,见是那个长衫老头,吓了一跳,骂道:“死老头,你在看什么?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睛戳瞎?”
长衫老人的脸看起来更加白了,还带着一抹青色。
“我在看墓碑。”长衫老人颤悠悠地说。
“大半夜的看什么墓碑?”叼烟男人骂道,“我看你要立墓碑才对!”
本地方言,立墓碑就是要死了。
老人指着那块被尿淋湿的墓碑,说:“这不就是我的墓碑吗?”
叼烟男人一惊,看向那块墓碑,墓碑上用血红的字写着:“慈父李公之墓”。
紧接着,他的眼睛就直了,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对着那块墓碑大哭起来。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像是自己的老父亲死了一样。
哭着哭着,他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然后头垂下,不动了。
他竟然活活地哭死了。
那长衫老头又颤巍巍地回到了车上,脸色似乎红润了一些。
车子又开动了,行驶在可怕又幽静的乡间小路上,女学生吓得瑟瑟发抖。
也不知开了多久,车子又到站了,薛东篱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师傅,我下去透透气,可别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