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很不满这个家伙了！
然而肖昶卿无所畏惧，他和当初被压着道歉的张颂浩不一样，他不会学张颂浩用沉默表示抗议，他只是仰着头，看着肖董——
“爷爷，我做错了吗？”
肖董：“……”
就是这让人很为难！
说他做错了吗？他只是说了真相。
说他没有做错？可他确实忒气人了！
肖昶卿：“我没有做错，为什么要道歉呢？”
他的声音没有霸气，没有愤怒，也没有其他任何不好的语气，他只是在疑惑，小脑袋上的卷毛翘起来，随着他说话弹了弹。
很是可爱。
——就是这个个性，委实让人不知道说什么。
肖董又开始抠脑壳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直播间也是一阵沉默后才重新刷起来——
“这小孩，真不知道怎么说他！”
“对呀，感觉小孩智商很高很高，可是这个性格……”
“我感觉站在他的角度，好像确实没有哪件事做错了，需要道歉？”
“完犊子了，这小孩要是我家的，我得头疼死！”
……
所有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更不知道如何评价这个明显不一般的小孩。
-
贺云稠将吱吱的碗放在她面前，摸摸她的脑袋，示意她先吃饭。
“五千万”的鸡，给她选了好几块，贺云稠还毫不客气地给她放了一个鸡腿，其他人还想把另一个也给她。
贺云稠拒绝了，放进了张颂浩碗里。
——一个鸡腿就够她吃了。
又给她舀一碗鱼汤，夹了白菜和竹笋炒肉，都在她面前的碗里。
莫灵吱顿时顾不得其他，埋头苦吃。
美味使得她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息，连看苏亿都顺眼了。
贺云稠却没有端起自己的碗筷，而是对着肖昶卿招招手。
顶着一头卷毛的小孩乖巧走过来，也不认生，稚嫩地招呼他：“贺叔叔。”
贺云稠坐着小板凳，眼睛刚好和他对视。
小孩的眼睛单纯干净，时不时看向莫灵吱，也满是喜爱。
——好像几乎所有小孩和动物，都很喜欢吱吱？
贺云稠突然有了这个发现。
“肖昶卿，你确实没有错。”他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众人愣了愣，就连肖董也愣住。
章导忙看向狗子，狗子正埋头苦吃，吃得狂甩尾巴，根本不在意贺云稠的这句话。
肖昶卿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高兴，依旧是刚刚天真单纯的模样。
贺云稠继续：“你真的没有错，哪怕是今天你突然说出真相，让接受不了的吱吱想要逃离人类，进入深山遇到大雪，差点永远离开。”
他的永远离开是指——回到属于吱吱的地方。
但所有人都觉得是指——死去。
那一瞬间，无论是吃饭的嘉宾、端着摄像头的摄像师、围观的章导等人，还是直播间的观众，全都停下动作，沉默起来。
肖昶卿更是脸一白，丹凤眼瞪大，看看吱吱，又看看贺云稠，满脸不可置信。
贺云稠平静道：“如果今天我没有追上去，从今以后，你都不会见到吱吱，再也见不到了。你没有错，你只是说出真相而已。”
肖昶卿呆住。
“砰——”张颂浩手上的碗落在了地上。
他抿住唇，猛地冲过来，抬手打了肖昶卿一下，咬着牙，红着眼睛很是用力。
“颂浩！”张阳哲赶紧将他拉回去。
肖昶卿却没有还手，甚至没有看张颂浩一眼，只是看着贺云稠，小脸变得苍白，唇也微微颤抖：“真、真的吗？”
“我没有必要骗你，今天，我差点就失去了吱吱。”贺云稠说到这儿，伸出手去摸狗子，摸到她的脑袋才觉得心中踏实了些。
莫灵吱抬头舔了舔他的手，眼神带着安抚。
——收养人，没事了，我不走了。
贺云稠眉眼这才松开，变得轻松起来，对她说：“继续吃吧。”
而后，他的视线看向肖昶卿。
肖昶卿后退了两步，小小的少年，宛如被当头棒喝，有些承受不住。
——他喜欢吱吱的。
再也见不到吱吱？
肖昶卿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丹凤眼里面满是水光，咬着唇才没有落下泪。
他在刚刚之前，一直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可现在，他体会到后悔和愧疚。
贺云稠抬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肖昶卿，你真的没有做错，你只是说了真相，哪怕真是出了事，也和你无关。”
肖昶卿眼泪“唰”落了下来，哭着说：“吱吱，对不起……我错了……”
肖董不忍心地别开脑袋，但他没有阻拦。
——他确实不知道怎么教育这个小孩，贺云稠的人品，不会刻意去教坏他的。
贺云稠：“你真的没有做错，我没有讽刺你，肖昶卿，我只是要告诉你，事情有时候不能单看对错，还要看后果。”
肖昶卿抬头看着贺云稠，隔着水光，一脸茫然。
贺云稠满脸认真：“你告诉吱吱真相这件事不算错，但你要考虑后果，比如说——吱吱能不能接受这件事？我们为什么不告诉吱吱真相？”
肖昶卿之前执拗的时候，不是没听过类似的话，但这是第一次，他理解了这句话。
他告诉吱吱是松狮没有错。
但是吱吱那个时候不能接受自己是松狮，他告诉她，她接受不了，跑到了森林里面去，差点再也出不来……
贺云稠：“你可能还不能理解善意的谎言，探索真相是对的，你可以去探索一切你想知道的真相，但没必要全都告诉对方。就算要告诉对方，也要考虑时间、地点。”
肖昶卿想了想这句话，重重点头。
他可以探索吱吱是松狮不是熊猫，他也可以探索松狮和熊猫的区别，他自己知道真相，也可以告诉想知道的人。
但不一定非要告诉吱吱，就算要告诉吱吱，也应该选择一个合适的时候，合适的地点。
比如说家里，吱吱没办法跑上山。
比如说先告诉贺云稠，让他做好准备……
肖昶卿明白了，还有些不明白的，大概等他再长大一些就能明白。
他擦干净眼泪，走到吱吱面前，蹲下：“吱吱，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他的眼神诚恳，真诚道歉。
肖董露出欣慰的笑容，看贺云稠的眼神满是感激。
直播间的观众也是一怔，顿时惊讶的刷屏——
“对不起打脸了，贺总挺会教小孩的！！”
“对，他只是不会教育吱吱，教育其他孩子还是挺会的！”
“妈耶，贺总牛逼了，这小孩确实很聪明，要好好引导，太执拗了不肯听话，还是贺总有办法！”
“可惜我们贺总，总是对吱吱毫无办法哈哈哈。”
……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人一宠，看着肖昶卿道歉，又看着狗子。
莫灵吱：“……”
她转身，将屁股对着他，还是不搭理他。
——她才不要原谅。
肖昶卿瘪嘴。
贺云稠以为他要哭，就说：“没事的，吱吱只是现在生气，等……”
肖昶卿打断他：“我知道的，我会等吱吱不再生气。”
他的眼神认真。
贺云稠愣了愣，心道——这孩子确实聪明啊。
他问了句：“你这么喜欢吱吱啊？”
肖昶卿点点头，一脸认真：“嗯，非常非常喜欢，我要和吱吱做朋友。”
身后，张颂浩瞪他一眼。
肖昶卿又看向贺云稠：“贺叔叔，我可以养吱吱吗？”
贺云稠：“……”
他微微笑，毫不客气：“不可以，吱吱是我的。”
“哦……”肖昶卿有些失望，但还是乖巧点头。
贺云稠微微诧异。
这小孩才五岁……竟然这么懂事？这么想得开吗？
他看着小孩露出笑容。
虽然执拗，但也还是个好孩……
肖昶卿打断他的思维：“反正你年纪大了，死得比我早，贺叔叔，等你老了，可以把吱吱交给我照顾吗？”
贺云稠：“？？？”
笑容瞬间垮下来，死亡凝视肖昶卿。
——熊孩子，还是打一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