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亭湛,将长子送走,你可曾后悔?”一道远方飘来的声音询问。
温亭湛的眉头动了动:“悔。”
“温亭湛,你对源恩,可有动过杀念?”
温亭湛沉默了,同样的问题,那道声音又浮现,温亭湛最终答:“有。”
尤其是广明代他了解这段师徒因果,妻子一再因此肝胆欲裂的时候,他曾经想过若是源恩早早坐化,是否就不曾有这些......
这一问一答,夜摇光他们都能清晰听得到,夜摇光从来不知,丈夫内心深处藏着这些。
接下来还有更震撼的问题:“温亭湛,你可动过抛妻弃子之念?”
夜摇光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她心口颤抖得厉害。
温亭湛知道夜摇光听得见,这话比上一个问题更让他难以做大,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渍,那声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温亭湛,你可动过抛妻弃子之念?”
他很想说没有,但是他知道,一旦他说没有,将会终身被困在无**,从此和夜摇光阴阳两隔,他脸色苍白,浑身都在轻颤,感觉一股腥甜涌入喉头,他虽然是魂体,但能够感觉到他留在幻境之外的身躯定然吐了血,但他依然强撑着。
夜摇光眼睁睁看着他的魂体变得透明,他的神魂在被吞噬,她张口想要催促他回答,可夜摇光却发现他们好像被隔开在两个空间,她能看得到他,听得到他的声音,但却不能给温亭湛传递声音。
夜摇光急得不行,温亭湛只觉得难受不已,终究在一种仿佛要烟消云散的恐惧感袭来之前,艰难吐出一个字:“有。”
有的,这是他内心最不愿意承认的事情,在刚知道父母死因的时候,他无法面对夜摇光和孩子,他也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人,乍然知道真相,他怎么能不六神无主,怎么能不胡思乱想,所有的云淡风轻都是在经历过巨大的内心煎熬之后沉淀下来。
“温亭湛,你可有想过覆灭萧氏一族?”
这个问题对于温亭湛而言,远不及上一个温亭湛那么艰难:“有。”
他这个有字一出,神魂一下子消失不见,夜摇光下意识要去捉:“阿湛!”
“尊君,***应该是脱离了无**。”元奕很佩服温亭湛,以身做示范,当着夜摇光的面,把他内心最不愿意暴露给夜摇光的一面狠狠地揭开,用这样的办法脱离。
无**,曾经他们闯过无数的幻境,每一次都是凶险万分,遍体鳞伤才能挣脱,但这一次佛门三界,一如佛家那般不染血腥,可却是诛心!
原来这就是自识本心,自见本性。
有了温亭湛的先例在前,他们其实心怀忐忑,有些话有些事,他们是死也不敢承认,尤其担心别牵涉的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