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朝宗顿了顿,“没有。”
没等女生露出雀跃的神情,他又不慌不忙地补充了一句,“但我有喜欢的人,还在追。”
女生:“……”
她也不气馁,目光转向低头在看手机的方以恒,兴致勃勃地问道:“那个,帅哥,你有没有女朋友呀?”
方以恒缓慢抬起头来,先扫了徐朝宗一眼,声线平淡地回,“有。”
徐朝宗脸上挂着淡淡的嘲弄之色。
“有前女友。”方以恒说。
女生:“?”
这个意思是,还惦记着前女友?
果然深情的帅哥永远也不属于我。
另一边,孟听雨给章一鸣发了追命短信后便在外面大厅等着他,章一鸣灰溜溜地过来,乖乖在姐姐面前低下头认错,交待了前两天在美食广场的前因后果。
孟听雨抱着手肘,实在没忍住,伸出手去揪章一鸣的耳朵。
章一鸣直呼:“救命,姐、姐,给点面子,今天我大日子哎!!”
“我让你自作主张!”孟听雨又狠狠地踢了他好几下,喘着气将头发拢好,“你少给我装傻,我看你就是现在日子过得太好了是吧?”
章一鸣喊:“那我就是话赶话嘛!小方哥说没人给他办升学宴,我这一听也不是滋味……”
“所以你同情他可怜他?”孟听雨又拧了他耳朵,疾言厉色地说,“你考多少分,人家考多少分,用得着你可怜?少来!”
她其实是有点恼怒的。
恼怒一鸣,也恼怒方以恒。
非她恶意揣测,如果方以恒不愿意来,谁也逼不了他,反而言之,方以恒过来也正是他的目的。
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太了解这个人了。
曾经的方以恒固执却也骄傲。
他极其厌恶别人同情甚至可怜他,所以他比谁都要努力。
现在他却为了要来见她一面,而在一鸣面前释放出他需要“被同情被可怜”……
他曾经那般痛恨的,到现在要变成他的武器吗?
章一鸣见姐姐真的生气,便缩了缩脖子,伸出手,小心地讨好地戳了她一下,像可怜的大狗狗一样说:“姐,对不起嘛,我错了!”
孟听雨冷冷地逼问,“那你说说,你错在哪。”
章一鸣头都大了。
想起来以前,每次他惹姐姐不生气了,他以为道歉就完事,结果他姐姐非逼着他将他的心路历程通通说一边。
念初中那会儿吧,有一次他被念得烦了,干脆一句“你要这样想那我也没办法”,他姐追他打了两条街。
大意了,真的大意了。
他差点忘记,在女生这里,道歉不是终点,而是开始。
审问结束之后,孟听雨回了宴会厅,来到长辈这一桌。以前她是有些厌烦亲戚们的询问——“考多少分啊”“一个月赚多少钱啊”“什么时候结婚啊”“怎么还不要小孩啊再拖下去就成为高龄产妇了”,后来也就淡定平静了,可能还是不再年轻了吧,不爱听的话也不会过耳朵,不管谁问她、她都能很好的应对。
落在旁人眼里,对她的评价又高了好几分。
章一鸣已经在心里进行第一百次自省了。
饭桌上,除了他以外,没人能感受到这两位哥的刀光剑影。知道内情的他,几乎都吃不下饭,每听一句,他就为自己捏把汗,生怕这两个人一言不合挥拳相向!
徐朝宗跟方以恒也没有进行交谈。
但说的每句话,好像都在给对方挖坑。
徐朝宗懒散地靠着椅背,漫不经心地用纸巾擦拭着勺子。
章一鸣就会脑补,他下一秒会将手边的玻璃杯狠狠地砸向地面,玻璃渣子将小方哥的脸都给整毁容。
方以恒伸出手去转圆盘时,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在章一鸣的预判中,他马上就会站起来掀了桌子,一地狼藉。
但偏偏,这两个人也没其他举动,吃菜的吃菜,喝茶的喝茶……
吃到一半,孟丽珍过来叫章一鸣过去给长辈们敬酒,瞥见徐朝宗,又热情地冲他招手,“小徐,你也来,有几个人想问问你有没有空当家教。”
徐朝宗放下筷子,起身,轻描淡写地扫了方以恒一眼,跟着孟丽珍去了另一桌。
还坐在椅子上的方以恒倏然攥紧了手。
对徐朝宗来说,这些亲戚并不陌生,他都跟其中一些人打了十八年交道,知道对方爱听什么不爱听什么,几番交谈下来,亲戚们对徐朝宗的印象都特别好。徐朝宗也夹带私货地表明了自己现在没时间给人当家教,他把一鸣当亲弟弟所以才抽出时间来,今年是实在没办法,他跟人合伙开了个公司,现在还在起步中,实在脱不开身。
亲戚们:“哇!!”
在另一桌默默听着的孟听雨扑哧笑了起来。
徐朝宗反而脸发热。
两人对视。
等亲戚们终于放过了他后,孟听雨也起身,给他使了个眼色。
徐朝宗心下了然。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了宴会厅,孟听雨已经在长廊拐角处等着了,徐朝宗手插裤袋,泰然自若地朝她走来。
“有什么吩咐。”他又揶揄道,“应该不是兴师问罪吧,你知道,我的请柬是孟姨给的。”
“吩咐算不上。一鸣跟他的同学吃完饭后可能要去唱歌,如果他们约你的话。”孟听雨顿了顿,“你想想看,能不能拒绝。现在年轻学生很爱玩真心话大冒险。”
“你怎么不跟那谁说。”他好整以暇地看她。
孟听雨:“……”
“好了。”徐朝宗安抚她,“放心,我对去一群孩子鬼哭狼嚎的环境没有半点兴趣。”
说完后,他微微俯身看她,“那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孟听雨直直地与他对视,好像已经知道他想问什么,抱着手肘无所谓地回,“不喜欢。”
徐朝宗脸上还没来得及露出一抹笑意,紧接着又听她语气清淡地说,“不管是你,还是他,我都不喜欢。”
“……”徐朝宗只错愕了一秒,无奈地回,“好的,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