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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锦棠从未觉得时光这般漫长。
光阴仿佛被晒成细沙, 在指缝间四下飞散。
明明厅里烧着火盆,他还是觉得手脚冰冷, 四肢发麻。
直到听见产房里传来一阵洪亮的婴儿啼哭,他才踉跄着退后两步,歪倒在椅子上。
倒是淑太贵妃激动地起身, 凑到门边问:“生了?母子均安?”
晴画隔着门答:“诺, 母子均安。”
淑太贵妃这才放下心来。
不多时,产房的门“吱吖”一声开了, 甄姑姑抱着个一丁点大的襁褓缓步而出,直接给荣锦棠看过去:“恭喜陛下,是位健康的小皇子。”
荣锦棠长出口气。
他坐直身体,抬头去看自己同巧言的长子。
那孩子正闭着眼睛安睡, 脸蛋红红的, 胎发倒是很黑。
荣锦棠浅浅笑了。
这一刻, 哪怕是堂堂七尺男儿, 他也红了眼睛。
“赏,都赏。”
他伸手想要摸摸他的脸, 又觉得他太小太嫩了, 好半天没敢摸下去。
淑太贵妃就笑,叫甄姑姑过来给她抱抱,在怀里掂了掂:“不轻呢,巧言是辛苦了。”
荣锦棠见她抱得正好, 便起身走到门边, 问晴画:“可以进否?”
晴画冲他行礼, 打开门迎他进来。
刺鼻的血味扑面而来,哪怕屋里早就被收拾得干净利落,也无法掩盖付巧言刚才的艰难。
他轻手轻脚走到暖炕边上,见她已经沉沉睡了过去,脸色疲惫,嘴唇泛白,心里疼的要命。
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顾上了。
荣锦棠低下头,在她唇上印了一个吻:“辛苦你了,我的囡囡。”
付巧言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还在自己青石巷的家中,夏日花开灿烂,父亲领着他们在院子里摘葡萄吃。
母亲刚做好饭,出来叫人:“你们爷三也坐得住呢,快进来帮我端饭。”
付巧言就看弟弟乖乖进了厨房,帮母亲盛饭。
父亲就在边上对她笑:“有个这样的男孩子,多好?”
付巧言想跟父亲说些什么,可那小院子仿佛一瞬间就消失在她眼前,她迷茫地站在黑暗之中,只觉得浑身都疼痛难忍。
耳边传来熟悉的嗓音:“巧言,巧言?”
付巧言猛地睁开眼睛,入目便是荣锦棠的英俊面容。
似乎也就几个时辰没见,他下巴上的胡渣都冒出来,莫名也有些疲惫。
“陛下。”她轻轻唤他一声,嗓子还是嘶哑的。
荣锦棠摸了摸她的脸,紧紧握着她的手。
“囡囡,你生了个小皇子。”他笑着说。
付巧言这会儿连转身的力气都无,腰部以下仿佛被什么压着,动弹不得。
“陛下,我想瞧瞧他。”她小声说着。
“宝宝吃了奶,正睡得香呢。”荣锦棠起身让开位置,“你先用些汤药,再看他好不好?”
付巧言动都不想动,她难得在他面前露出狰狞的表情,是真的忍受不住疼。
可人总要用膳的。
等付巧言挣扎着坐起身来,仿佛过了一天一夜那么久。
晴画给她垫了大软枕在身后,叫她能舒舒服服靠住,然后才开始吃药膳。
坐月子这段时间,李文燕依旧要日日过来伺候她。她会喂宝宝吃几日奶,等药用的差不多了就停止,回奶回的好,她也不会遭罪。
荣锦棠就坐在那看着她用膳,那目光温柔坏了,仿佛在看刚生的小囡囡。
付巧言用了药用了膳,就又有了力气,她现在身上倒是清爽,已经仔细清洁过了。
冬日里躺在暖炕上也算舒适,屋子里开了很小的高窗,并不憋气,她觉得尚可忍受。
“陛下怎么这么看我?”付巧言笑着问。
她现在整个人看起来都邋遢透了,蓬头垢面面色青白,可他就是看得专注,一刻也移不开眼。
“看你这么小一个人,怎么这么大力气呢。”
上午那一声嘶吼,现在他想起来都觉得耳根发麻,更何况是发出声音的她了。
付巧言笑笑,抿了一口李文燕特地给调的温补代茶饮:“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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