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抖着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冲洗着,她才一点一点地恢复清醒。
郑母担忧地侯在门口。
郑晚开了门,她以为掩饰得很好,可母女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关系。
郑母一眼就看出了女儿的不对劲,脸色苍白得吓人,整个人如落叶般摇摇欲坠,她赶忙上前,牢牢地扶住了女儿,“这怎么了?小晚,你快去躺着,我马上去叫医生过来。”
“没、没事。”郑晚明明也六神无主,这一刻,却抚上了母亲布满皱纹的手,微微一笑,眼中也有微弱的光芒,“真的没事,就是做了个梦,被吓到了。”
郑母笑了声。
即便女儿现在三十多岁了,可在她眼中,还是当年那个做了噩梦会抱着娃娃来寻求安慰的小女孩。
她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胳膊,哄道:“梦都是假的,是反的。”
郑晚却一秒安心,“嗯,梦是假的,永远都不会发生。”
她躺回到床上,郑母坐在床边。
“乖孩子,再睡一下,你爸爸回去做饭了,等下才到。”
她苍老的手,也带着力量,一下一下地轻抚女儿瘦弱的背。
郑晚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即便睡着了,她也握住了妈妈的手。
她从妈妈这里获取的力量,最后也会变成她的,她会像妈妈保护她一样,竭尽全力……
地保护她的女儿。
-
严煜几乎不上晚自习,他在学校呆了一整个白天早就腻了,放学铃响,第一个冲出教室。
司机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了,他跟司机杨叔的关系很好,上车后也没多想便问道:“杨叔,你说我们这里去南城开车得多长时间啊?”
杨叔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神色如常地回:“问这个做什么?开车过去少说十个小时。”
严煜也就随口一问。
他嗯了声,又靠回座位,“我就是问问,南城这么远啊。”
只是觉得郑思韵在电话里哀求着要回南城的语气太可怜。
可这件事他也没立场去帮她。
如果被叔叔发现,恐怕会更麻烦。
严煜今年十五岁,他生活太简单,也许他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有什么办法在面对叔叔时不腿软」而已。
他不了解这个社会规则,即便是跟他如此亲近的杨叔,在送他回家后,也没有迟疑地拨通了王特助的号码。
王特助听清了司机杨叔的话后,也有些疑惑:“严煜问去南城开车要多久?”
杨叔也很纳闷,“他突然提起来。也就说了一两句。”
王特助若有所思:“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他沉思几秒。
严总的家事按理来说他不该过多的掺和,可严煜提到了南城,看样子还想去南城。
为了避免多余的事情发生,耽误了严总的工作进度,王特助没有过多犹豫,将这一事情又原原本本的汇报给了严均成。
……
严煜看到严均成回了老宅时,吓了一大跳。
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然半年都不会回来一趟的叔叔怎么出现在家里了?
严均成轻描淡写扫他一眼。
他已经吓得不吭声了,还以为自己的那点心思被叔叔发现了,悄悄地将背挺得更直。
严均成随意坐在沙发上,他目光如炬,漫长的几秒打量之后,他终于开口了,“你想去南城?”
严煜:“?”
他一脸懵。
搞没搞错,他不过是一个小时前随口跟杨叔说的,这么快就传到了叔叔耳朵里。
还让不让人有
隐私?
腹诽归腹诽,面对叔叔时胆小如鹌鹑的严煜还是老老实实地回道:“我就是随便一问。”
“随便?”严均成淡淡地说出这两个字。
明明没有半点情绪,但严煜一下子警醒,立马摇头如拨浪鼓,“没有没有,叔叔,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的意思,说来听听。”
严煜迟疑了一秒,丝毫没心理负担地全盘托出:“我们班的郑思韵,就是那个考试被我连累的女生,她妈妈回南城办事,听说生病住院一时回不来,我看她在哭,就问了杨叔一句,我没有别的意思。”
严均成神情不变。
他只瞥了严煜一眼,又收回视线,沉声道:“没事不要麻烦他们。”
严煜才感到委屈呢。
杨叔为什么这样,一点保守秘密的精神都没有。
严均成起身,经过严煜身边时,神色如常,表情一丝波动都没有,似乎郑思韵妈妈生病住院这件事,不会在他心里留下半分涟漪,她只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严煜反而怀疑自己的猜测是不对的,叔叔听了这件事,好像什么反应都没有,该不会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脑洞大开、胡乱脑补吧?
郁闷。
还被叔叔训了一顿。
-
更深露重。
一辆黑色轿车,在黑暗中如猎豹般疾驰而过。
司机专注地注意着高速路况。
车内几乎没有一丝声音,威严的男人正沉默地看向车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