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当她拿着那个摆件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时,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
有种百口莫辩、跳进黄浦江也洗不清的感觉。
池霜嫌弃地看着他,“你……还有这种癖好呢?”
这个摆件是她放梁潜办公室的,怎么!就到他!这里来了呢!
“我没有。”
孟怀谦扶额,只能尽量平静且严谨地将来龙去脉说清楚。
“还真是小看你了。”池霜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果然人不可貌相。”
孟怀谦哽住。
现在是他开始后悔,后悔求她来陪他上班了。
“算了——”
池霜摆了摆手,一副“你这点小缺点也不致命我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吧”的模样,开始了寻宝游戏,在孟怀谦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将她眼熟的物品通通搜出来,扔掉。
“不用把这些当宝贝。”确定没有漏网之鱼后,池霜坐在他的腿上,捧着他的脸用力挤了挤,语重心长地说:“这些东西我都会给你买,不要去羡慕别人了,知不知道。”
可能也觉得这件事情荒谬又好笑,孟怀谦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多买点。”
池霜愣了一愣,埋在他的肩膀处大笑。
她为什么喜欢孟怀谦。
就是他很懂她的点啊。
忙碌的日子时间也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地,又是一年除夕。
孟家虽然旁支亲戚也不算少,可在这样的日子,家家都只会跟最亲近的家人一起度过,每年这个时候,孟怀谦也会在老宅住几天。
清晨,留守值班的管家跟阿姨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份内的事。
孟父将纸铺平,正在沉思着对联内容。
申钰君会亲自到厨房煲一锅鸡汤,孟怀谦会自觉地给父母打下手,给父亲研磨,给母亲清洗红枣、切姜丝。其实,他们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家三口。
正在各司其职时,在外面贴窗花的管家激动地快步进来,说话都带着颤音:“大少、大少回来了!”
大少这个称呼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提起了。
夫妻俩都一阵恍惚。
孟父回过神来,脚都有些发软,却还是挥开了管家的手,一步一步地往门口走去。
庭院里的老人今天只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他已经苍老,背却挺得很直,如凛冽寒冬中的松柏,依然可见盛年时期的不凡气度。
…
这是近二十年以来,孟父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新年。
年夜饭后,兄弟俩去了书房谈心,孟怀谦则陪着母亲在院子里散步,母子二人都默契地没有打扰这对已经十几年没见面的兄弟。
“是你请你大伯回来的吧?”
孟怀谦淡淡地笑了。
“你爸爸其实也很……”他们是传统的家庭,不习惯将“爱”这一字放在嘴边,申钰君顿了顿,改了口,“他很在意你,哪怕你不去请你大伯回来,他也不会阻拦。”
连她也没想到,儿子竟然请得动大哥。
“所以我也想完成他的心愿。”
孟怀谦扶着她上了台阶,低声说:“不过,我确实也有私心。”
他知道,他从来都不是池霜的最优选择。
她随性、自由、畅快,如果她跟他在一起需要面对许多的波折跟麻烦,那他也会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她不需要经历风雨——
如果有,那也是他带来的,既然如此,他何必要拖着她淋雨,他本就可以撑起一把伞。
接到孟怀谦的电话时,池霜正在跟父母一边喝酒一边打扑克牌。
这是他们家的传统习俗。
池霜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犹豫着要不要接。她跟孟怀谦谈恋爱也只有几个月,还没到见父母的火候。
池父紧张地盯着牌,只觉得这铃声有些吵会打断他的思路,催促道:“快接啊。”
她没办法,只好接通了电话,敷衍着回了几句。
孟怀谦也察觉到了她可能这会儿不太方便接电话,正要说再见时,只听到池霜突然叫了一声:“啊!”
他顿时紧张不已,忙追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池霜气得牙痒痒,懊恼极了:“孟怀谦,都怪你,都怪你!跟你说话我一下没注意到打错牌了,拆了一对顺子!!”
手里的扑克牌都快被她攥得变形了,恨不得隔空将这个害人精拽过来骂一顿才解气。
她是地主。
“耶!”
两个要斗她的夸张地击掌庆祝。
孟怀谦走到安静的窗台边,听着电话那头的吵闹欢笑,他也忍不住会心一笑。
他希望她永远都这样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