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鱼有一条算一条,都有定数,就差没在脑壳上贴个条,上书某某宫某某殿字样。
既然李宿让她挑,姚珍珠快狠准,一眼就瞧上了清蒸鲈鱼。
其实李宿也喜吃鱼。
今日这鱼新鲜,做得很清淡,很合他口味。
不过,既然被这小宫女要了去,他也不能跟个丫头争,便默不作声让贺天来端走了。
姚珍珠面前的膳桌摆齐,热菜冷碟一样不缺,她起身冲李宿福了福,坐下来便捏筷子。
李宿只觉得眼前一阵寒光扫过。
说时迟那时快,就看姚珍珠已经飞快吃下一整只烧鸭腿。
李宿:“……”
不知道是不是他没见识,每次看姚珍珠用饭,总觉得她不是在用膳,而是在变戏法。
李宿原本吃饭总是慢条斯理的,他胃口不好,也懂得要细嚼慢咽,因此一顿饭即便没吃什么,都要磨蹭小半个时辰。
到了姚珍珠这里,时间都不叫事。
李宿这边又吃下小半块红烧萝卜,配了一勺南瓜羹,末了再吃一个豆沙包,差不多就饱了。
吃豆沙包的时候,他就又忍不住往姚珍珠那看过去。
不得不说,看姚珍珠吃饭还挺享受。
她吃饭速度明明很快,可一点都不狼狈,整个过程也十分文雅,有种信步闲庭的自信。
她吃得又特别香。
怎么说呢,她吃饭是真的很认真,只要口里有食物,眼睛就跟发光似的,眉尾上挑,整个人都洋溢着幸福。
吃到特别喜欢的菜色,她还会不由自主点点头,咀嚼的速度放慢,好似在品里面到底用了多少味调料。
大抵是品出些许门道来,姚珍珠又自顾自点了点头,继续吃起来。
瞧她那食量,一个人能顶李宿两个。
李宿低头看了看自己结实有力的腰腹,又看了一眼对面姚珍珠纤瘦的身形,不由有些疑惑。
这么多食物,她都吃哪里去了?
宫里的女人李宿见了太多,虽然他一直生活在这一片方寸之间,却把各色各样的人都看尽。
像姚珍珠这样一门心思都是吃,还怎么吃都不胖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如此走着神,他又喝了一碗牛腩汤。
贺天来发现,每次姚姑娘陪膳,殿下都能多用一些。
这个发现令他几乎都要喜极而泣了。
趁着李宿走神的工夫,贺天来又给上了一个山药卷,待他把这个也吃下,这才不敢继续上菜。
李宿中午虽要午歇,不过时候都是不那么紧张,他略躺一会儿便可。
此刻姚珍珠正风卷残云,她用余光去瞧李宿,见他修长的手捏着白玉勺,正有一下没一下撇着汤,心里顿时有了谱。
看来,太孙殿下应当在等膳。
这么一想,太孙殿下又莫名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只要能让她能踏踏实实,高高兴兴吃饱,所有人都是好人!
太孙李宿还不知自己成了姚宫女心里的好人,他慢条斯理喝着汤,脑子里想的是下午的课业。
好人太孙愿意等,可姚宫女却也不能不识趣,她三下五除二吃完一整晚泡了香菇鸡汤的米饭,悄悄用帕子擦了擦嘴。
贺天来多有眼力见,一见她用完,立即对李宿道:“殿下,可是要撤了?”
李宿又看了一眼姚珍珠,见她低眉顺眼坐在那,没继续动筷子,才点头:“撤吧。”
待到黄门们轻快扯下膳桌,姚珍珠也起身福了福:“谢殿下恩赏,奴婢告退。”
李宿没做声,姚珍珠便往后退。
刚退到门口,却听李宿的声音再度响起:“臭豆干你可会做?”
姚珍珠:“……”
这就开始点晚上的菜了?
臭豆干可是她师父发明的特色小吃,因味道实在不雅,宫里倒是没怎么传开。
不过在坊间,姚珍珠听说早就已经传播开来,百姓们都很喜爱,被称为御厨豆干。
姚珍珠怎么也想不到,李宿点的第二道菜竟然是这个。
但是……
姚珍珠略有些为难:“殿下,能做是能做,不过……”
李宿平静看过来。
姚珍珠略一福身,深吸口气,却还是道:“如今殿下胃口不开,常常胀痛,不易吃太过辛辣之物。”
言下之意,不是我不会做,是你吃不得。
李宿有些意外。
他继续沉沉地看着姚珍珠,一言不发。
姚珍珠:“……”
姚珍珠一咬牙,道:“不若奴婢给殿下换一道菜?”
李宿:“且报个菜名听听。”
姚珍珠:“……”
您还挺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