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琛用一会儿就看她一眼,见她只吃小米粥,不由道:“怎么,可是不太舒坦?”
舒清妩摇了摇头,面色如常:“昨日里睡得略有些晚,胃口有些不开,我慢些用,晌午还要用汤。”
看她确实是在用膳,萧锦琛才放宽心:“好,若是不适,便叫太医来,可不能自己忍着。”
舒清妩忍不住笑笑,给他夹了一个肉龙:“我省得的。”
待萧锦琛用完一个肉龙,一大碗绉纱馄饨,又用了一笼包子并一个煎蛋,舒清妩依旧在吃那碗小米粥。萧锦琛有点无奈:“若是现在不想吃,就先去院子里坐一会儿,待有胃口再吃吧。”
他现在就是努力惯着舒清妩,不肯叫!叫因任何事而不愉。
萧锦琛便放下碗筷,起身帮他系好荷包,送他出了后殿。
待萧锦琛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深处,舒清妩立即叫了宫人来,一口把刚刚吃进去的小米粥都吐了出来。
周娴宁立即变了脸色:“娘娘这是胃里不适?还是身上哪里疼痛?”
“就是恶心,什么都不想吃。”
周娴宁的眉头好似能夹死苍蝇,她很谨慎,也不肯轻易下定论:“娘娘先去坐一会儿,今日刚好是请平安脉的日子,待徐大人到了便知如何。”
还是周娴宁懂她。
舒清妩拍了拍她的手,脸色倒是没多难看:“嗯,本宫先去院子里散会儿步,不妨事的。”
舒清妩在池塘边走了一会儿,就觉得心情舒畅许多,恶心的感觉也压了下去。
刚刚她总觉得有什么堵在胸口,总想把胸口里的气吐出来,这会儿吹一吹风,倒是舒坦些。
不过也仅此而已,待到徐思莲来听涛水榭时,舒清妩也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一整个早上都没用早膳,不过喝了两口水,却是一点都不觉得饿。
待徐思莲一来,周娴宁立即就禀报给她,徐思莲认真听了舒清妩的脉,又看了看她的面色舌苔,才道:“娘娘这是害喜了。”
舒清妩原也是如此猜测的,听闻是害喜,便松了口气:“这倒是无妨,只是什么时候才能好?”
徐思莲道:“回禀娘娘,害喜分人,有的人可能待生产都不会害喜,有的人要一直难受到生,不过无论坊间还是宫中都有食补单子,可以通过膳食慢慢调理。娘娘如今病症还不算严重,臣这就下去调整膳食单子,娘娘午膳时将就着用一些,好歹能吃下去便是。”
舒清妩点点头:“有劳徐大人,本宫会配合的。”
贵妃娘娘这样的“病人”是徐思莲最喜欢的,无论太医说什么都很信任,并且也努力配合,根本不用他们如何劝诫。
舒清妩顿了顿,道:“此事不必同陛下说,陛下前朝事忙,如今正是要紧的时候,便就不用他操心了。”
!
徐思莲异常聪慧,自是知道在宫里要听贵妃娘娘的,便行礼退了下去。
午膳时,萧锦琛回来用膳,就看舒清妩坐在那一根一根挑着吃酸辣粉。
她刚有孕时就爱吃这一味,御茶膳房练了好久,终于让贵妃娘娘满意了,不过待连着用了五六日后,舒清妩又吃烦了,许久未曾再点过。
见她又用起酸辣粉,萧锦琛不由好奇:“怎么又想起吃这个了?”
她依旧不是很想吃,但酸辣的气息扑面而来,她难得不觉得恶心。
不吃对身体不好,也对孩子不好,所以舒清妩吃得颇为认真。
“许久没用,难得有些想念。”
萧锦琛看了看今日的菜色,舒清妩跟前除了酸辣粉都很清淡,萧锦琛自己的也是。
除了不爱吃甜的,萧锦琛倒是不怎么挑食,他知道这些都是御茶膳房特地给舒清妩准备的,便也从来不挑刺。
对舒清妩好的,就是好菜色。
原本舒清妩一直悬着心,现在看自己倒是能吃下去,不由松了口气。
她又挑拣了些平日里喜欢的配着用了,待到萧锦琛放下筷子,舒清妩立即也跟着松了手。
萧锦琛道:“可用好了?”
舒清妩点点头,用帕子压了压嘴:“甚好,上午用了些点心,这会儿倒也不是太饿。”
偏巧今日萧锦琛前朝事忙,中午不午歇,舒清妩又是送了他去书房,回来就又都吐了出来。
不过这一次,她倒是已经习以为常。
周娴宁跟云雾她们心疼的不行,周娴宁不停给她拍着后背,嘴里念叨:“这可怎么好。”
舒清妩吐完,立即觉得舒服了。
“我这样都算是轻症,”舒清妩笑道,“能吃进去,吃进去再吐,倒也不怎么碍事,再好好调理一番,大约过几日就好了。”
她心态倒是很好。
毕竟这个孩子盼了那么多年,便是再如何难受,她也不会觉得痛苦。能经历这一遭,甚至觉得有些趣!趣味,虽然这样很奇怪,可舒清妩却甘之如饴。
或许等孩子生下来,她才会恢复平常心。
早上和中午都混了过去,萧锦琛也没发现异常,不过下午时候舒清妩肚子就开始咕咕叫。
她今日基本上没用进去多少膳食,下午饿了也正常。
“你看,如此不就好些了?”舒清妩对周娴宁道。
她的害喜一日不好,周娴宁自一日都悬着心,此刻也只是哄她:“娘娘身体康健,应当不会害喜太久。”
到了晚间时分,萧锦琛回来用晚膳,舒清妩表现得也很正常。
不过她现在能吃进去的东西很少,翻来覆去就那几样,鱼虾蛋奶都吃不得,肉也一点都不能闻,因此周娴宁颇费心思,把所有的荤菜都摆在了萧锦琛那一边的膳桌上。
舒清妩晚膳本就用的不多,也更喜食清淡,如此用完晚膳,萧锦琛的心情也一直很好。
两个人去院子里散了会儿步,萧锦琛还特地让她坐在秋千上,推她荡了会儿秋千,待到消食回了寝殿,才安静坐下来说说话。
萧锦琛偶尔会骂一骂前朝不懂事的大臣们,舒清妩则说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萧氏宗亲人数不少,整日里都要婚丧嫁娶,玉泉山庄人口少没什么正经事,舒清妩主要就是操心宗亲。
如此到了晚间时分,两人沐浴更衣之后,便一起在凉风习习的阁楼上入睡。
入睡之前,舒清妩还觉得心情舒畅,便是害喜,她也好好瞒住,没让萧锦琛发觉。
却不料,到夜半三更时,舒清妩突然醒来。
她胃里翻江倒海,身上出了许多冷汗,也顾不得萧锦琛还睡在窗边,直接翻身下了床榻。
萧锦琛迷迷糊糊醒来,问她:“怎么了?”
可舒清妩已经说不出话来,她也等不及宫人进来伺候,直接寻了面盆,张口便把晚膳的东西都吐了出去。
萧锦琛立即清醒。
他脸色骤变,一把掀开薄被,也顾不得穿上鞋袜,直接光脚!脚踩在地毯上。
“怎么了?你那里难受?可是胃不舒服?”
舒清妩还在吐,她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萧锦琛轻轻拍抚她的后背,一边喊人:“贺启苍,周娴宁,进来伺候!”
舒清妩一头一脸的汗,她把日里用的东西都吐干净,此刻胃里空空如也,手脚也有些发虚。
萧锦琛慢慢扶着她坐到地毯上,轻轻把她搂在怀里。
“好点吗?”
舒清妩闭着眼睛点头。
他心里心疼极了,可却并不如何焦急,只用异常和缓的语气问舒清妩:“喝些水吧?”
“嗯。”舒清妩勉强哼了一声。
萧锦琛便接过周娴宁送来的温水,一点点喂给她喝。
等舒清妩把水都喝下去,脸色这才缓和回来:“我好些了。”
“那咱们就起来,去贵妃榻那坐一会儿?”
萧锦琛也不等她回应,直接弯腰把她抱起来,送到了贵妃榻上坐稳。
舒清妩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胸膛里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整个人都安稳下来。
“本来不想跟你说的,”舒清妩声音还带着颤抖,“结果自己不争气,你别急,我这不过是害喜罢了。”
她这么说,萧锦琛心里难受极了,可看着她带着笑的脸,他又不忍心去斥责。
“都跟你说了,有何事都要告诉我,咱们不是说好的吗?”萧锦琛道,“害喜就害喜,怎么还瞒着我?”
夫妻俩个在寝殿里说着亲密话,宫人便都退了出去,徐思莲也守在外厅,没敢进来。
舒清妩听到萧锦琛的话,却突然笑了。
她握住萧锦琛的手,声音渐渐恢复往日的温柔:“就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小事。”
“再说了,我也不是吃不下饭,就是吃了容易吐出来而已。”
萧锦琛叹了口气:“关于你的事,对于我来说,没有一件事是小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