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妩喃喃不语,也没有听清他的那个我字。
萧锦琛的手轻轻下滑,放在她纤细的脖颈上,他用温热的手心贴在她的脖颈后,让她抬头看着自己。
“清妩,如果过分担忧未来不一定会发生的事,那我们要如何生活?再说了,你担心的这些都是错误的,有我在,它一定不会发生。”
舒清妩缓缓抬头看向他。
萧锦琛长相偏冷,若是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异常冷峻,但若微微露出笑颜,却又如同三月的朝阳
一样温暖。
萧锦琛认真看着她,脸上是舒缓的笑容。
“你啊,就是想的太多,”萧锦琛把事情拐到另一个方向上,“大抵是朕做的还不够好,让你患得患失的,容易说胡话。”
舒清妩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萧锦琛如此一言,她还真像是个患得患失的怨妇,竟会胡思乱想说胡话。
萧锦琛捏了捏她的后颈,微微躬身让自己的额头贴着她的:“哪里有一定安稳的未来?哪里有一定确定的过去?咱们就活在现在,隆庆二年这个三月,我们只需要过好每一天就是了。”
宫里也只有他,能有说这话的底气。
舒清妩一下就安心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明明不想信任他,明明总是告诉自己过好自己便可,可每当萧锦琛如此深情倾诉的时候,她的心神就忍不住跟着他飘来荡去。
萧锦琛说话的时候总是特别笃定,仿佛他说的就是真理,就是旁人撼动不了的事实。
所以,舒清妩就莫名安定下来。
萧锦琛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如果总是去患得患失,那日子就不用过了。
“陛下所言甚是,是我思虑过重。”舒清妩最后如此说道。
萧锦琛朗声笑笑,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点得舒清妩“哎呦”叫了一声。
“这不就结了,有任何事都有朕呢,你开开心心过你自己的日子就足够了。”
舒清妩抿嘴笑了。
人就是很奇怪,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开开心心的,按部就班往前过,可是每当跟萧锦琛有关的时候,她就会茫然无措,总会钻牛角尖。
说到底,她还是在意他。
他的一言一行总能影响自己,也总能让自己魂牵梦萦。
舒清妩心里不肯承认,理智上不愿意接受,可是内心深处,其实早就向萧锦琛妥协。
要不就这样吧,每天坚持,每天巩固心防实在太累了,若是放任自流,最起码当下可以痛痛快快,可以快活肆意。
这似乎才是重生的意义。
活在当下听起来有些不太靠谱,可若是深思却也有其道理。
萧锦琛看舒清妩的眼神变了又变,大概也知道她还是在思考这件事,便道:“咱们啊,就往前看,慢慢走稳脚下的路,只要路走踏实了,便是遇到荆棘也有底气。”
他说完,就立即叫了宫人进来,给舒清妩更衣。
“咱们得抓紧着些,别贡生们都进了大殿发现陛下还没到,那就不好看了。”
舒清妩被他这么一闹,立即就忘了刚才的事,手忙脚乱去换礼服。
这事他昨日不安排好,非要今日临时告诉她,弄得景玉宫上下一阵忙碌,最终还是给她收拾妥当。
今日虽也算是正日子,但萧锦琛今日不穿冕服,舒清妩也不必穿大礼服,她穿了一身略显正式的火鹅紫广袖衫裙,上衣下裳皆绣五翟朝凤,头上戴花珠朝冠,脸上略施粉黛。
这么一打扮,她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
火鹅紫已经是很深的重紫,穿在身上自有一股威仪,跟萧锦琛身上的玄黑朝服十分相称,两人站在一起颇有些夫妻同情的味道。
宫人们看着两人愣愣出神,心里想的大约都是同样的意思。
贺启苍轻咳一声:“起驾。”
浩浩荡荡的仪仗便顺着宫道前行。
此番要去的是前面的太极殿,科考这样的国家大事,太极殿是最得用的。
从后宫去太极殿要穿过隆福门,一路再往太极殿去,舒清妩只觉得视野越发开阔。
待从太极左门拐入太极宫,宽大的广场映入眼帘。
广场上有序列有贡生、御林卫、文武朝臣等,浩浩荡荡站满了整个广场。
舒清妩他们的步辇从游廊穿行而过,最后在偏殿前停下来。
萧锦琛丝毫不避讳旁人目光,他牵着舒清妩的手,一步一步进入金碧辉煌的太极殿。
这一刻,天地之间鸦雀无声。
待萧锦琛坐下,也指了身边临时加的侧座:“坐。”
舒清妩深吸口气,缓缓而坐。
下一刻,贺启苍在月台上朗声唱诵:“拜见陛下,参拜淑妃娘娘,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