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妩道:“雅柔……”
凌雅柔一下子就猜到她要说什么,一把握住她的手:“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是违心之言,且你看我像是为了家里就彻底牺牲自己的吗?我现在过得特别好,所以你放心便是了。”
“我的目标就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每天在院子里跑跑步,偶尔去御花园爬爬山,等我跟尚宫局要的小京巴能训练好,我还能出门遛狗。”
舒清妩:“……”
这怎么听着比她舒服多了?
舒清妩认真看了看她,发现她确实是真心实意的,才道:“既然雅柔坦诚相待,那我也不多废话。”
!“对于这个西凉公主,你是怎么看的?”舒清妩问。
她过来找凌雅柔,其实不是跟她谈两个人之间的事,她想说的是巫荧心。
巫荧心这个人,上辈子看上去跟长信宫格格不入,因为萧锦琛直接给重华宫派了三十名慎刑司的黄门,导致巫荧心几乎不能出门。
所以巫荧心也很少出来,也只有在大节庆时才穿着大礼服坐在人群里,也不怎么同外人说话。
她太安静了,安静得仿佛不像是异族公主,如此长年累月下来,舒清妩自然对她失去了几分戒心。
这也是最后悲剧的根源。
舒清妩总觉得,她在自己盛年早亡这件事上,肯定没起到好作用,最起码,那常青说不定就是出自她之手。
凌雅柔没想到舒清妩也会问到西凉公主,她对凌迎春低声说了几句,凌迎春就领着宫人们退了下去,包括舒清妩身边的周娴宁跟云桃。
待人都走光了,院中只剩她们两人,凌雅柔才低声道:“这位西凉公主可不简单。”
舒清妩便点点头:“你说。”
凌雅柔声音更低:“我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前线什么事也能有耳闻,虽并非在西凉边关驻守,但总归能有些熟人。”
这个舒清妩也懂,但这事却不好到处宣扬。
凌雅柔看她一脸认真,才道:“刚开始相互递交国书的时候我就知道内情,也知道西凉到底是怎么回事,要远嫁而来的西凉公主名叫巫荧心,是西凉王的长女,西凉同中原不同,可以同时有几位正妃,但阏氏只能有一位。当时西凉王有四位正妃,她母亲是最早入王庭的一位。”
这些事,舒清妩上辈子也隐约听说过,但关于西凉的许多事在宫中都是不能提的,因此舒清妩也不知道具体细节。
原本想着回头跟萧锦琛问一问,没想到凌雅柔知道的还挺多。
于是舒清妩就听得更认真了。
凌雅柔大概也是个话唠,平时这些秘密没人能念叨,现在舒清妩送上门来,当然是好一通絮叨。
“西凉跟咱们这不一样,人家要是看谁不顺眼,直接真刀真枪上,可能因为第一胎生了女儿又伤了身,巫荧心她娘就此失去宠爱,其他三个王妃你争我斗,最后弄得损失惨重,反而叫外族的几个侧妃上位,成了新的王妃。西凉下属还有许多部族,彼此之间从来都不和睦,那后王庭里肯定是乌烟瘴气的。”
舒清妩一想就能明白,巫荧心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她肯定见惯了鲜血和死亡,对人命有着天然的漠视。
凌雅柔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大概西凉王也觉得他们打来打去有点烦,就让她们都怀了孕,各自在分散的王帐里生孩子,这样才平稳了一两年时光。”
得宠的王妃都去生孩子去了,侧妃们可不就又蠢蠢欲动?
舒清妩道:“这西凉王庭,倒是还挺敞亮。”
最起码,人家是真刀真枪打,不像长信公里,那些阴谋和算计都隐藏在黑暗里,让人瞧不见光。
凌雅柔叹了口气:“可不是吗?人家能当面就打起来,听着确实很爽快。”
舒清妩就忍不住笑了。
西凉王庭内乱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现在的西凉王就是巫荧心的亲弟弟,听闻已经有十六岁,那么凌雅柔说的这段至少是十六年前。
凌雅柔道:“巫荧心那时候大概是六岁还是八岁?我不太记得了,反正她当时已经能护着母亲平安生下了弟弟,并且在别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暗中杀了别的王妃所生的王子。”
这一段,舒清妩可是头一次听。
怪不得萧锦琛对巫荧心这么谨慎,她现在已经是西凉的大公主,享受无上的尊崇,若是萧锦琛拒绝和亲,那就真的不给西凉体面,这关乎国事,萧锦琛还是点头同意了。
可同意的并没有那么痛快。
在她动身出来之前,萧锦琛已经想好了全部的对策。
可他大抵没有想到,巫荧心自己动不了手,却有其他人对旁人虎视眈眈,借了巫荧心的势。
舒清妩垂下眼眸,这一次她要睁大眼睛,把这个人从黑暗的阴沟里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