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太妃温和一笑:“慢慢就好了,等宫里人多起来,她们就顾不上这些。再说,瞧着皇上也开窍了,整日里都往景玉宫跑,宫里的小宫人们都说,说不得景玉宫的丽嫔娘娘能有大造化。”
太后一听这话,心里头更憋气了。
“行了你就别乌鸦嘴了,”太后白她一眼,“说这些做什么,皇儿的脾气我这当娘的还不知道?他跟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对女人哪里有热乎劲儿?”
淑太妃低下头,抿嘴吃了口茶。
太后这里的都是好茶,这一品似是刚御供的信阳白橘,清澈的茶汤中有着浅浅的橙色,带着橘子的甘甜和乌龙的清香,味甘回甜。
这茶陛下不喜,宫里只有太后这里最多,往常都是随意摆在桌上,一点都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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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下意识扫过地上那个没人敢捡起的御窑茶盏,盯着牡丹团花地毯看了一会儿,又挪到琉璃窗前的博古架。
那上面珍稀古玩摆得满当当,自是一派繁华锦绣。
这就是太后的慈宁宫,这就是皇帝生母所享有的尊容和富贵。
淑太妃垂下眼眸,轻声开口:“嗯,倒是我思虑不周,不过姐姐可知西凉的公主也要进宫来?听闻就在这几日就要下诏了。”
她淡淡哼了一声:“这不是什么大事,皇儿特地跟哀家说过的。”
淑太妃抿嘴笑了:“那姐姐定不知,西凉公主要占一个妃位,盛宠的丽嫔娘娘也要占一个的。”
张太后的眉头狠狠皱起。
“你是从哪里听到的?”张太后问。
她刻意把凌雅柔忽略,就是因为太后知道凌家惹不起,所以凌雅柔如何她都不会有话讲。
但舒清妩不一样。
对于这个抢了自己侄女尊容和位份的女人,她一向不喜欢,且舒清妩太过美丽了,她的美映衬的宫里其他人都成了陪衬。
太后每次看到她,心里都不太舒服。
然而陛下显然很中意她,如今正是热情上涨的时候,所以太后也忍住了,请安的时候就平平淡淡说句话,平日里也不招惹。
现在有谭淑慧在前,太后更是有些畏手畏脚,听了这事只是心里不痛快,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人人都道她命好,是先帝的元后,又诞育了先帝的嫡长子,先帝为了尊重她,待嫡长子十岁立为太子之后才开枝散叶。后来先帝殡天,她的亲生儿子顺利成为新帝,而她也成了太后。
这么看,没人比她命更好了。
但太后却就是觉得不满足,觉得自己的命可以更好一点,儿子应该更孝顺一些。
原来跟丈夫说不了几句话,现在跟儿子也说不上几句话,她虽然不太耐烦关怀他们,可他们不能不关怀自己。
所以才有了张采荷,也只有这孩子对自己还算真心。
不过……跟张采荷比起来,还是张家和她自己更重要。
若是舒清妩上位,成了妃子,成了贵妃,乃至于成了皇后。那她们张家又当如何?
她皱着眉深思,全然没有看到身边的淑太妃是什么表情。
赵娉婷浅浅抿了口茶,自觉话已经点到位,便又道:“姐姐,说起来还有一事妹妹我很疑惑。”
太后心烦意乱:“什么事?”
赵娉婷轻声道:“谭九梅只承认了采荷跟郝选侍的事,除此之外的其他事由都是早先发生的,倒也无从追寻,只是……我心里一直惦记着王婕妤。”
话说到这里,今日的目的就全部达到了。
她看太后坐在那沉思不语,便也不去继续说些有的没的,只起身行礼道:“姐姐,我来的时候太长了,大公主那的课业还没瞧,妹妹这就告退了。”
太后随意摆摆手,赵娉婷就退了下去。
待她走了,太后才抬头看向元兰芳:“刚刚赵娉婷说的事你派人先查查看。”
然后又对吴兰香道:“你再去查王婕妤的事,娉婷说得对,此事还需查清才好。”
吴兰香迟疑地说:“之前张桐已经去慎刑司问过了,也不过就是那些线索……”
太后横眉冷竖:“让你查你就查!”
吴兰香立即行礼:“是。”
太后摆手让他们都出去,一个人坐在寝殿里。
她垂眸沉思,心里却想的是另一码事。
过不了多久,就是亲蚕礼了。
今年陛下会让谁去主持呢?还会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