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桐冲太后福了福,继续道:“当时荷花池风大寒冷,娘娘身体弱受不住,就让臣回来迎风阁再取个暖炉过去,也好暖暖手,结果还为等臣赶回迎风阁,就听到娘娘惊呼救命。”
从荷花池到迎风阁来回差不多一刻的时间,也就这一刻之间,张采荷就被人推入水中,遭了大罪。
太后一听这段,心里就受不了,低头抹了抹眼泪。
萧锦琛淡淡看了她一眼,也不去劝伤感难过的太后,直接问张桐:“你可还记得时辰?”
张桐也不傻,对萧锦琛自是不敢张嘴胡说:“回禀陛下,臣大约是戌时二刻离开荷花池,戌时三刻回到的荷花池。”
御花园有华表,就在迎风阁边上,张桐又经常陪着张采荷来御花园玩,对时间掐算是很正确的。
萧锦琛点点头,这一次倒是话多了一些。
“这个时间,朕正巧在春风亭偶遇舒婕妤,因此犯事之人不是她。”萧锦琛再次强调。
他特地提了一句舒清妩,就是为了让太后把这段略过去,不要再反复浪费时间。
太后却全然不懂儿子到底在想些什么,暗暗瞪了一眼舒清妩,转头看向张桐:“刚端嫔说得很清楚,她看到一抹银白色的身影,便错以为是舒婕妤。”
她这么说着,再度看了一眼舒清妩。
舒清妩:“……”
反正她也不乐意整天巴结太后,被嫌恶就被嫌恶吧,宫里终归还是萧锦琛说的算,太后就算用尽手段,也比不过萧锦琛皇权在握。
舒清妩还是装了装样子,立即红了眼眶,显得越发委屈。
一想到前世那诸多委屈,舒清妩那眼泪就止也止不住,演得分外逼真。
看到她如此作态,太后也不好当面闹得特别不愉快,只能硬邦邦安慰她:“好了,舒婕妤,既然已经弄清楚是非,自然怪不到你头上,你且不用太过伤怀。”
舒清妩低头佯装擦泪,委屈巴巴点了点头。
太后看她这矫揉造作的样子,差点没捏碎手里的茶杯。
萧锦琛实在是没功夫在迎风阁耽搁时间,于是直接问张桐:“还有什么,一次都说清楚。”
看皇帝陛下似乎颇为不满,张桐也不敢再藏着掖着,直接说:“回禀陛下,娘娘被推下去的瞬间太过害怕,再加上荷花池灯火莹莹,她把颜色看错也是自然的,臣……臣赶到时看到一个身影,却是纯白颜色的。”
张桐说完便跪了下来:“太后娘娘、陛下,臣所言皆实,绝不敢欺瞒,还请太后娘娘、陛下给端嫔娘娘做主。”
她说完这些,“嘭嘭嘭”磕了三个头,看起来很是忠心不二。
听闻自己没有任何嫌疑,舒清妩应当松了口气的,但此刻的她却是满心愤怒,因为在场众人,只有郝凝寒的大氅是纯白色的。
因着她的大氅毛料不是顶好,所以颜色偏冷,也略有些杂毛,夜晚里看却看不出多少杂色,说是纯白也不为过。
郝凝寒一开始还在为舒清妩担忧,结果没过多久,众人的目光就投射到她身上,她双手一抖,手中的茶盏便落到地上。
迎风阁里铺着地毯,茶盏并未摔破,却咕噜噜滚着来到谭淑慧的脚下。
谭淑慧弯腰,亲自捡起茶盏,随手放到身边的方几上。
郝凝寒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舒清妩紧紧捏着手,心跳骤然加快,她突然发现,谭淑慧似乎比以前要精进许多。
这般一箭三雕的计谋,她以前可从未有过。
果然,因为张桐的话,众人的目光又落在郝凝寒身上。
郝凝寒哆哆嗦嗦起身,她张张嘴,却茫然无措,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完全不懂为何最后嫌疑突然落到自己身上。
萧锦琛似乎也没想到,嫌疑人这么快就水落石出,不过看郝凝寒那战战兢兢的样子,萧锦琛实在不觉得她敢做这样的事。
便是侍寝,她也不敢面对自己,更何况是亲手害人。
萧锦琛淡漠地看着郝凝寒,问她:“郝选侍,你且说说你都去了何处,可是有人证?”
郝凝寒膝盖一软,差点没跪下来,倒是她身边的赵选侍刚巧看到,轻轻扶了她一把。
“回禀,回禀陛下……”郝凝寒声音都带着颤抖,“臣妾离开迎风阁时是跟骆才人在一起,我们先去了百花园,然后骆才人便有些累了,在去观星台的路途中略歇了一会儿,臣妾自行前往观星台。”
郝凝寒声音干涩,突然发现自己陷入莫大的恐惧中。
去观星台这一路,她没有人证,除了她身边的宫人,一路上她一个外人都未曾瞧见。
郝凝寒眼眶一热,晶莹的泪水奔涌而出,潺潺而落。
“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哭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