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
萧锦琛给足了张家脸面,就是一点实权都不给。
年前那一次,大概是萧锦琛暗示起了作用,过年期间张家安安静静的,便是进宫参加宫宴也都很老实,一句废话都没有。
舒清妩以为张家这是害怕了,不敢再惹陛下不愉快,实际上却还是出了事?
舒清妩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要紧的事,最后她的思维还是落到张才人身上。
张才人也不知是好运还是不幸,先是同太后同姓,都姓
了张,随后又被先帝看中,赐住重华宫,最后甚至有了身孕,一时间光彩无二。
但这也是她悲剧的根源。
光芒太盛,她没有那么深的底蕴,根本承托不住。
那么当年的皇后娘娘,皇帝陛下的结发妻子,太子殿下的亲生母后,对这位张才人又是如何看待的?
舒清妩目光一闪,总觉得自己想明白许多事,但最后她却还是颇有些疑惑:太后能有这样的手段吗?
她若真的有这等心机,又怎么同萧锦琛亲生母子弄成这样。
舒清妩还是觉得,这件事里里外外透着古怪。
还不容她深思,太后的声音再度响起:“昨日哀家就听闻此时牵扯舒婕妤,王选侍的突然过身很可能同舒婕妤有些牵扯,今日哀家就要来问一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也就解释了,她为何一开始就让舒清妩跪下的行为。
话中意思很明显,她从证据上看认为是舒清妩下的手,所以要狠狠治罪。
但舒清妩却一点都不怕她。
她就板板整整跪在那,声音异常清亮:“太后娘娘,您要问什么?”
张太后没成想她这么理直气壮,跪了这一会儿却一点都不委屈,反而很是豁达敞亮,不由咳嗽了两声。
张采荷一看她咳得脸都红了,回头瞪了舒清妩一眼:“舒婕妤,对太后恭敬些。”
舒清妩却全然不怕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跪的,她只是淡淡道:“端嫔娘娘,若臣妾对太后不恭敬,太后娘娘让臣妾跪时臣妾大可不必跪。”
她说话不快不慢,也没什么情绪起伏,甚至脸上还带着淡笑,无论怎么看,都同“不恭敬”搭不上边。
张采荷从来说不过她,被她怼了这么一句,立即就气红了脸。
舒清妩暗自感叹,这姑侄两个真是太像了。
“回禀太后娘娘,臣妾知道为何一进寝殿娘娘就让臣妾跪下,太后娘娘对咱们这些妃嫔都是一样看待,打心底里把咱们当成亲女儿,”舒清妩顿了顿,说得那叫一个感人肺腑,“王选侍遭逢大难,早早过身,太后娘娘悲痛万分,悲伤之余听了些风言风语错信他人,也在情理之中。”
舒清妩一字一句都说得清清楚楚。
太后听了她的话,差点没喘上气来。
张采荷忙帮她顺了顺胸口,低声劝了几句,才让她略好了些。
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太后这么大个祸害,前世十来年都没病过,舒清妩很是不信她真的就一病不起了。
这番做样子,还不是为了磋磨她。
隆庆二年一开年,她就抢了端嫔的风头,太后又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舒清妩看那姑侄二人没表态,继续道:“回禀太后娘娘,臣妾同王选侍之间的牵扯,慎刑司并陛下的乾元宫都查得清清楚楚,若臣妾真有什么不妥当之处,现在早就幽闭景玉宫中不得出,娘娘且放心便是。”
就是因为太明白这些,太后才动了怒,她完全不听舒清妩的辩解,只嘶哑着嗓音喊道:“你这小……小……小丫头片子!你!”
太后这么说了两句,剧烈地咳嗽起来。
就在这时,舒清妩在一阵刺耳的咳嗽声里,突然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舒清妩心中一动,她立即低下头去,努力逼出两滴眼泪来。
“太后娘娘,”舒清妩哀婉地道,“娘娘可千万别因臣妾气坏了身子。”
舒清妩声音落下,另一道冷淡低沉的嗓音响起:“这是怎么回事?在太后寝宫闹什么呢?”
众人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倒是一下子显露出跪在当间的舒清妩。
舒清妩感到一阵冷风飘过,一道玄色的身影来到她的身边,宽大的广袖之下,是萧锦琛苍白修长的手指。
此时此刻,她眼中泪光闪烁,世间一片朦胧颜色。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萧锦琛
冲她伸出了手:“舒婕妤,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