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时常侍寝的只有舒才人一个,但舒才人位卑,萧锦琛不可能直接把她升至淑妃位,这违背了萧锦琛的行事原则。
所以太后头一个排除掉了舒清妩,也不去看那些本就不受宠的小主们。
最后她的目光,也不过就落在宁嫔和惠嫔身上。
她知道自己私底下询问萧锦琛不会答复,只好在除夕宫宴这样的好日子里问一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萧锦琛绝对不会不给她这个生母面子。
果然,她这句话问完,萧锦琛捏着筷子的手就顿了顿,直接把那双金镶玉筷放回到御案上。
“怎么?母后可有何事?”萧锦琛淡淡问。
太后目光一沉,莫名觉得萧锦琛的话带了些刺骨的寒,可如果不问出来,她心里是无论如何无法安然的。
“宫妃的事,哀家怎么也不能不操心不是?”张太后笑着说,“皇儿前头事忙,后宫的事全可交给母后替你分忧。”
大抵是因为过年,萧锦琛今日态度难得比较和气,听了张太后的话他甚至还微微勾起唇角,显得异常春风和煦。
舒清妩便是坐得离主位很远,也能听清母子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只听萧锦琛说:“父皇垂危之际,曾反复叮嘱儿臣,待他撒手人寰,定要好好孝顺母后,不能让母后再为儿臣操心。”
萧锦琛如此冷不丁提起先帝,太后的脸色骤然一变。
舒清妩就看她张了张嘴,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坊间都说先帝最是敬重结发原配,最是关爱皇后,在嫡长子长至十岁之时,才让其余妃嫔有孕,这是对皇后的尊重,也是对嫡长子的看中。
当然,这些话也只百姓们能听一听,茶余饭后羡慕一番,倒也没别的再去填补细讲。
先帝同太后到底什么样的夫妻关系,舒清妩其实并无兴趣,但是每当看着萧锦琛让太后哑口无言,舒清妩也不知怎么的,总是觉得特别解气。
她前辈子一路当到皇后,面子上是母仪天下,里子里还要被太后压制,这个皇后当得并没有那么轻松,也没有那么位高权重。
所以现在看太
后如此,心里的那股子气便消散开来,越发觉得舒心。
萧锦琛看太后说不出话,声音难得柔和起来:“母后只要好好的,健康安然,儿子就很满足,也不会日夜担忧辜负父皇的嘱托。”
张太后似乎是立即就被萧锦琛一番忠孝之言所折服,态度也不再那么犀利,话里话外也多了几分柔和:“皇儿最是孝顺,哀家时刻都能体会到,不过宫里人还是少些,她们几个都是好姑娘,各个都对陛下一往情深,陛下还是要顾怜一番
。”
说是姑娘们,其实还是在说张采荷。
萧锦琛垂下眼眸,到底是给太后吃一颗定心丸:“毕竟刚除服,不好大动干戈,母后不用太过忧心。”
张太后这才松了口气,重新有了些笑模样。
这一茬过去,殿中复又热闹起来,最后萧锦琛看时间差不多,直接起身道:“母后略坐,儿子先回宫了。”
太后大概也有点累了,立即起身相送:“那我也不坐了,毕竟年纪大了,让她们年轻人自己玩去吧。”
于是,刚才还打机锋的母子两个这会儿又和和气气,手挽手从百禧楼离开。
舒清妩看她们走了,这才低头喝了口汤。
因为呈上来的时间略有些久,这道甜汤已经冷了,索性冷了也不会失味,舒清妩还是一小口一小口吃着。
她身边的是骆安宁,骆安宁见她一点都不着急,不由小声道:“舒才人,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咱们可否结伴?”
骆安宁一贯不是多话人,胆子也小,虽说过大年时宫里会比往日热闹,可夜路也确实是有些吓人的。
舒清妩笑着点点头:“好。”
骆安宁大概是想同她卖好,想了想又说:“要不把郝美人也叫上吧,咱们还能做个伴。”
这倒也没什么不好,舒清妩知道自己总归不能一个人行走在宫中,还是需要一些朋友的,前世曾经的“朋友”暂且不提,能维持表面平和就已很不错。
因着陛下和太后都走了,剩下的人也就意思意思又坐了一盏茶的工夫,随着凌雅柔起身,其余所有嫔妃都一并离席,一个个送走了主位娘娘们。
最后剩下些小主们,三三两两结伴,一起从百禧楼出来。
除夕夜的长信宫热闹却又寂寥。
长寿灯高高飘扬在漆黑的苍穹顶上,照亮了每一个人回家的路,从百禧楼出来,要路过重华宫,才能拐去坤和宫的后巷,舒清妩三人走在宫道上,因着前前后后六七个人,倒是没那么害怕。
郝凝寒轻笑道:“还是骆选恃聪慧,叫大家结伴而行,若是我自己走这条路,定是要害怕的。”
骆安宁羞涩一笑,正要开口含蓄一番,却突然脸色骤变。
不知何时,四周的宫灯略暗了下来,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带来呼啸的风声。
一道幽幽怨怨,却又冰冰凉凉的哭声从重华宫传出。
那声音绵长而凄冷,仿佛是在诉说,又似在埋怨。
舒清妩顿住脚步,皱起了眉头:“可是……”
骆安宁抖着嘴唇说:“是……是谁在哭?”
小剧场:
皇帝陛下: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就不劳母后操心了。
太后:你喜欢谁?
皇帝陛下:舒……殊不知母后还关心此事。
舒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