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臣妾知错。”她哆哆嗦嗦说。
太后这会儿倒是慈眉善目:“好孩子,哪里是你的错,都是那宫人不谨慎,拖下去吧。”
于是,就在一阵哭哭啼啼声里,太后挥手让舒清妩下去更衣。
但舒清妩只准备了这一身礼服,带过来备用的那一身去年已经穿过,此刻再一换容易让人瞧出端倪,不过既然她们故意要让她穿旧衣,她就得穿过去。
云雾一脸心疼地替她更衣,嘴里还说:“都是奴婢的错,如果不是奴婢没有看住那宫人,小主也不会出岔子。”
舒清妩倒是一脸淡然,站在那吃着自家带过来的红豆沙馅绿豆糕:“无妨,对方有心,咱们又何必躲躲藏藏,陪着一起演一出大戏便是了。”
云雾一顿,不知道为何竟是有些哭笑不得:“小主,旁人要是听到,一定要说您坏心眼。”
舒清妩回头看她,捏了捏她气鼓鼓的小脸:“傻丫头,我本来就不是个好人。”
待换上那身藕荷色的短袄广袖礼服,舒清妩重新回到大殿中。
此刻殿中自是热闹非凡,并未因刚才的插曲而落寞几分,反而更是花团锦簇。舞姬们跟着轻快的喜乐会,打着转地旋起水红色的轻纱裙摆,仿佛盛开的冬日之花。
舒清妩冲主位那边屈膝行礼,回到座位上坐定。
地上的汤水都已经被收拾干净,刚才那一幕似是梦中,从未发生过。
不过舒清妩刚一坐下,就听对面的骆安宁小声说:“舒姐姐这身礼服,似是去岁穿过的。”
她说完,仿佛受惊的兔子一般,迅速低下头去。
舒清妩知道她也是受人要挟,倒是不怎么怪她,只低声回:“今岁只做了一身冬日小礼服,原本打算还能穿一穿,倒是没成想出了这样的事……”
这一次,张采荷还未来得及说话,谭淑慧倒是开了口:“舒才人的份例本就不丰,如此行事也在情理之中,骆选侍便不要太往心里去。”
张采荷刚还想嘲笑她穷酸,现在一听立即就想到那两匹繁花缎,顿时有些幸灾乐祸:“听闻舒才人刚得陛下两匹繁花缎,颜色都是顶好的,花色咱们也从未见过,本宫原本还想着,今日能一睹繁花缎的芳容,却不料舒才人珍爱,没有穿出来。”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轻轻一闻就能嗅到里面的老醋味。
舒清妩垂下眼眸,冲她弯腰行礼:“回禀端嫔娘娘的话,原是想穿过来讨个好喜气,却不料织绣所那没做出来,只能作罢。”
她说完,冲着骆安宁笑笑,骆安宁似乎是松了口气,端起茶杯冲她举了举。
舒清妩本来觉得今日这一而再再而三也该结束了,却不料从未在这样场合说话的宁嫔凌雅柔却突然开了口。
她声音很是冷清,少了几分女子的柔弱,多了些许洒脱和热情。
“不过是一顿家宴,搞那么复杂做什么,这么在意舒才人,有什么话私底下说开便是了,何必在这里指桑骂槐。”
宁嫔家中可谓是满门忠烈,一家都是忠臣,在军中拥有极高的威望,也就她敢当面反对端嫔,且丝毫不顾太后的颜面。
她没直接骂到太后脸皮上,太后就不能拿她怎么着,每天只能生闷气。
此刻也是如此。
端嫔被她这么一刺激,顿时气得脸都红了,而太后也适时放下筷子,狠狠叹了口气。
“好了,都不要闹了。”
太后对萧锦琛道:“陛下难得来一回后宫,你们就如此乌烟瘴气,也不怪陛下不爱回来。”
她这面子上是训斥所有人,实际上矛头还是在舒清妩身上。
舒清妩跟着众人一起跪下来,心里想着年轻几岁的宁嫔果然更为直爽一些,这么一通骂下来,倒是很让人觉得爽快。
萧锦琛似乎也有些烦了,听了太后的话便起身:“母后且再多坐一会儿,儿子前头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太后也只好起身,准备目送他离去。
就在这时,一道矫揉造作的嗓音响起。
惠嫔谭淑慧冲太后与陛下行了大礼,带着哭腔道:“太后娘娘,陛下,原本臣妾还不打算直言,眼看端嫔姐姐受了如此大的冤屈,此刻也不得不说实话。”
端嫔立即就红了眼睛,回头看她:“算了,别说了。”
她这么一劝,惠嫔立即就犹豫了,惹得大家便更是好奇,人人都想知道她要说什么。
萧锦琛顿住脚步,扭头看她,眸子淡然无波。
他冷声道:“你说。”
谭淑慧冲他行大礼,这才道:“前日有人来报,说宫中有人私卖御赐,端嫔姐姐如今协理六宫,便同臣妾一起询问原由。”
“结果,”她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舒清妩,“结果竟发现,私卖御赐的人是舒才人。”
这句话如同水滴油锅,在空荡荡的大殿中炸出一片嗡嗡之音。
私卖御赐可是重罪,这个罪名背在身上,舒清妩便永世不得超生!
舒清妩低下头,狠狠冲御座磕了三个头。
一下,两下,三下。
“臣妾不认。”舒清妩哑着嗓子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