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么多菜,就数这松鼠桂鱼做的最好。
酥而不硬,酸而不齁,鱼肉鲜嫩弹牙,外壳却酥中带脆,一点鱼腥味都没有,反而有些甘甜和松香。
再看这鱼跃龙门的摆盘,寓意也是极好的,这菜算是送进舒清妩心里去。
就着这一桌美味珍馐,舒清妩美滋滋用了一顿午膳,最后喝了小半碗银耳莲子羹,才算作罢。
“我这用完了,一会儿撤下去你们也尝尝,今日菜色着实不错。”
用完午膳,今日舒清妩倒是不太困了。
她也不着急,让云雾陪着自己在后院散步,绕着院中那棵丹桂一圈一圈走。
休息过来之后,身上就没那么疲乏了。
走了一会儿,舒清妩突然问:“明日是二十吧?”
云雾道:“是,明日得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舒清妩长长舒了口气。
“见见吧,都见见也好。”
云雾不明所以,却也未曾多问。
昨日侍寝,今日陛下定不会召见,舒清妩下午叫人去尚宫局领一副牌九,叫了宫人们陪她玩。
原在家中时她很喜欢玩这个,不过母亲管教极为严厉,若见她不学无术定要惩罚,少时她还会有好奇,待再长大一些就再也不去期盼。
不能玩也没什么,日子照常过。
舒清妩坐在拍桌前,看着自己手里的牌,淡淡笑了:“丁三配二四,拿钱吧。”
云烟立即就撅起嘴来:“小主,就不能让让咱们,您的牌技可是一流。”
“那可不成,”舒清妩捏了一把她的小脸蛋,“我要是让你们,你们心里准要不爽,打牌怎么能作弊呢?”
云烟抿了抿嘴,连输了一下午,她可是着急。
云雾看她一眼,轻咳一声,却对舒清妩道:“小主,眼看就要到晚膳时分,不如先用晚膳吧?”
舒清妩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景致,不知何时已是日落西天,橘红的晚霞笼罩在长信宫上,映衬得院中丹桂越发飘逸。
“今日畅快,便就到这里吧。”
她也不收桌上散着的银瓜子,摆摆手叫小宫人们自己去分,自己则披上斗篷,踏进院中。
隆冬时节,丹桂早已败落,只剩零星的枯叶挂在枝头,还未曾被冬雪打落。
舒清妩抬头瞧瞧,对跟在身后的云雾道:“突然想吃八宝粥。”
云雾就笑了,瘦脸上满满都是欣慰:“想吃就吃,御膳房肯定早就准备着,一会儿就叫宫人取来。”
原来舒清妩为了不发胖,晚上总是用得很少,半夜里饿了,也只能自己忍着。这么多年下来,胃早就熬坏,等到重病温补时,自是什么都补不进去。
现在,她到底不用再担忧这些。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便是了,少吃一口都觉得亏。
这一晚舒清妩用得开心,在院中消食之后便早早睡下,一夜美梦到天明。
不过早晨时到底不能躲懒。
太后虽不怎么召见宫妃,一月三次的请安却不能迟,天还不亮舒清妩便被云雾叫起,坐在那打哈欠。
“几时了?”舒清妩懒懒问。
云雾福了福,一边让云烟伺候她洗漱,一边取来浅碧色锦棉中衣:“回小主,卯时正。”
舒清妩叹了口气:“每次都这么早,也不怕折腾太后她老人家。”
这一整日过去,云雾和云烟也渐渐习惯舒清妩时不时语出惊人,倒也不再慌张无措,反正明白小主出去不会乱说,便也不再多劝阻。
云雾只道:“前个织造所送来的狐皮斗篷样式倒很不错,一会儿穿上些吧。”
从西六宫往慈宁宫去倒是不算太远,但舒清妩只是才人,并不能坐步辇,这隆冬时节一路行去,还是冷讽刺骨。
原来舒清妩怕惹人眼睛,轻易不敢做这华丽打扮,往常都是用锦缎斗篷,到底不怎么防御风寒。
今日云雾这么一劝,她就松了口:“正是如此,你有心了。”
云雾福了福,挥手叫迎梅去取来,挂在边上熏香。
舒清妩先穿锦棉中衣,再穿夹棉的滚边立领袄子,最后外面罩一件蝴蝶袖貂皮里鹅黄方领短袄,下配缠枝花底襕裙,脚踩一双厚底鹿皮靴,刚好是李素沁取给她的那一双。
这么一穿,立即便衬得她肤白脸细,眉目含情。
若说样貌,舒清妩认第二,没人敢在宫中认第一。
穿好衣裳,舒清妩坐在妆镜前,云雾给她梳头。
“小主,今日便就梳一个飞天髻,配上绣球花簪并琉璃耳坠,跟这身衣裳很是相配。”
舒清妩很是相信她的审美,让她去弄自己的头发,自己则取了芙蓉花面脂在脸上轻轻擦。
“如今正年轻,到底不用如何浓妆。”
云雾笑了:“这两日小主老说怪话。”
舒清妩自己也会上妆,她只扫了黛眉,上了些唇色,差不多就算妥当。
“小主用些桃酥吧,省得一会儿饿。”
舒清妩点点头,安静吃完一块桃酥,又喝了口茶润嗓子,云雾也刚好给她梳好头。
舒清妩轻轻擦了擦嘴角,看着妆镜中年轻美丽的自己。
“走吧,咱们去拜见太后娘娘。”
从锦绣宫出来,要穿过西二巷拐去西一长街,步行大约要走两刻,倒也不算太远。
舒清妩刚从侧门行出,就看到冯秋月高高坐在步辇上,正低头看着她。
“给昭仪娘娘请安,娘娘万福。”舒清妩立即便给她行礼。
冯秋月笑容满面,说出来的话也异常和气,温婉如同三月春风,酥酥惹人心颤。
“妹妹多礼,正巧同路,咱们姐妹便一起说说话吧。”
舒清妩抬起头,笑容也如四月牡丹那样明媚。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