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柳眠棠更加好奇自己当初是如何选了崔行舟嫁人的。
而赵泉问脉之后发现,眠棠血脉照比先前倒是畅通了些,却还有些淤堵滞气,一定是血块移位,这也许就是眠棠遗忘了与崔行舟相处三年时光的原因。
这柳眠棠失忆,也并非一日两日。以前赵泉也提出开些化瘀活脑的药来调理一下眠棠的失忆症。
可是刚开始时,是崔行舟压根没把这落江女子放在眼里,懒得为她多费功夫。
而后来,淮阳王又因为嫉妒之心,怕她舍不得先前的男人,更不愿她回忆起来。
但是现在,柳眠棠竟然一股脑地将他淮阳王忘得一干二净,真是叫崔行舟百爪挠心,一刻都不能忍。
于是赵神医洋洋洒洒地开了三副药方子,又将针灸,热敷的日子都排布上,看看三管齐下能不能效果更好些。
可是在眠棠看来,这简直就是变相的酷刑。她能吃能睡,又不觉得短缺什么,凭什么要喝苦药,被针灸?
也许是当初手脚受伤时,吃了太多煎药的缘故。眠棠是一闻药味就不耐,压根喝不进半滴。
李妈妈带头软声细语地劝,可就是不见眠棠老实点头吃药。
说实话,这次回来的王妃,看人老是目露凶光,而且极其不听人劝,真是累死李妈妈也没辙。
最要命的是,唯一能镇压得住王妃的王爷,最近也不常回府了。
因为谢大匠差点被倭人所杀,加之被崔行舟刀架在脖子上恫吓一番后,人变得老实对了,造船的速度也加快了。
而寇岛那边的海域也加大了巡查密度。淮阳王立意不叫这帮倭人逃回东瀛去,赶在台风季节来临前,要跟鹰司寺来一场生死之战。
鹰司寺可不光是掳走了柳眠棠,他还让柳眠棠彻底忘记了与自己的过往。这种痛苦便如千刀凌迟一般,不停地折磨着崔行舟,也让他心里腾起万张杀意。
不过他不回府,可不光是因为公务繁忙。现在每次看到柳眠棠看着他陌生的眼神,还有刻意地闪躲的动作,崔行舟心里都堵得厉害,公务之余也更愿意在军营里找来大头兵们摔打消磨。
毕竟就算回去的话,柳眠棠也不许他跟她共卧一床,与其堵心,不如避而不见。
不过原本该给柳眠棠施针的赵泉居然也常来军营里窝着,这次还烫了一壶酒,自带了食盒子,要跟崔行舟和李光才三人共饮。
淮阳王如今就是见不得赵泉闲着,便眯起眼道:“镇南侯,你是不是又有些惫懒了?王妃的病可好些了?”
镇南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不用下酒菜就饮干了一杯。
这些日子,他有些离不得这杯中之物。酒壮怂人胆,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至理名言。
一杯酒下肚,赵泉哽咽地问崔行舟:“行舟,你我毕竟也是多年至交,你就能狠心不管我,只看着我死?每次到了给你爱妃施针的日子,我……我都哭上半天才能出门。我这边拿着针,她那边单手玩着匕首。有一次,我不过是略微在穴位上用了用劲儿,她便将那匕首刺入我的手缝里,差一点点,我的手指头就断了……我想我母亲了,我要回家娶妻生子,呜呜……”
这话都没说完,赵泉已经是哽咽得嚎啕大哭了。
李光才没想到镇南侯只一杯酒下肚,就这般失态,赶紧一边劝解着泪湿长襟的侯爷,一边让兵卒熬煮醒酒汤来。
崔行舟也不搭理哭得凄惨的好友,只单手拎提起酒杯,也一仰脖子,牛饮了进去。
若是单轮起来,这一对好友的心内凄苦虽然各不相同,却也都是秋风秋雨愁煞人啊!
不一会兵卒端来了醒酒汤,那镇南侯抽泣着接过来,只抿了一口就吐了出来,怒瞪着兵卒道:“这是将你们灶下的刷锅水端来了?一股子臭馊味道!”
那兵卒也一脸的无奈:“侯爷,真是特意给您调的醒酒汁子。只是以前帅帐里的吃食,都是王妃隔三差五差人来送,我们只需热热就行。兵营里的厨子除了烩菜做大锅饭外,其他的真是不会了,您就对付着喝吧……”
自从眠棠失忆后,那位贤惠体贴的王妃便也不在了。
赵泉听了,不由自主止了悲切,觉得天外有天,惨外有惨。
若是细细论起来,他赵泉此时的处境也算不得什么,毕竟他迟早能回去,慈母妻儿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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