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碗进肚后,酒壮怂人胆。赵泉这几日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稳重浑然不见,只差扑进行舟的怀里大哭了,只一五一十地说出了遇险那一夜的经历。
崔行舟初时还泰然听着,等听到柳眠棠只穿里衣入了那倭人首领的帐子里时,脸便黑绿了,只一仰脖子便饮下了一海碗的烈酒。
不过镇南侯爷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涕泪横流到:“县主以前何等温婉贤淑的玉人,可自从跟了你,近墨者黑,竟然也杀起人来不眨眼了。那么大一颗的脑袋,说砍便砍了,吓死人也!”
崔行舟阴沉着脸道:“她是土匪陆文!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赵泉眨巴眼睛,他一直在眞州,虽然听了些影说柳眠棠为匪,却只以为是因为她曾经在仰山寄居的事情被人知道了而已,但还真不清楚柳眠棠的真实身份。
现如今听崔行舟确凿地说起,侯爷打了个酒嗝,顿时酒醒大半。“她……她……她是仰山陆文?”
崔行舟却已经懒得再说话,只腾地一下子站起,准备回家审匪去!
赵泉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嘴大似乎说漏了什么,只在后面高喊:“九爷!万万莫要跟你家王妃说是我说的!你们夫妻二人吵架,可别带累了我!我……我明日便要回眞州去了!”
崔行舟走了这一路,头顶隐隐生烟。
他倒是知道她胆大主意正,可万万没想到竟然大胆到这个地步!
跟着一群浪人上演美人计,深入敌营,亏得她想得出来!
若是此番放过她,以后说不定还要做出什么捅破天来的事情呢!
等回了府宅,崔行舟不待莫如叫,便咣咣砸门,又嫌弃着门房开门太慢,只一伸脚,咣当一声便踹开了房门。
崔芙正跟眠棠在院子的榕树下乘凉,只铺了大席子,让小熠儿光着屁股跟表哥锦儿玩耍。
李妈妈还跟她们制了用井水冰镇过的糖水,两个人边说边聊之际,便听见了王爷踹门的声音。紧接着便看崔行舟一脸铁青地走了进来。
崔芙生气地道:这是在外面惹了什么腌H气,回来冲着我们撒气,竟然学会踹门了,真是越来越活回去了,我也不知我们王府何时有这样的家教。
不过柳眠棠在一旁看着崔行舟从来没有过的铁青脸色,一阵心虚,疑心是那位镇南侯没有把住口风,泄露了些什么。
崔行舟压根没有搭理姐姐的话茬,只上去一把钳住了眠棠,将她扯入了自己的院落里,吩咐着小厮把住门,只一个人细审柳眠棠。
等只有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崔行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深眸凝着万钧怒火,说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说那晚你究竟干了什么。”
柳眠棠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桌面,给崔行舟倒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递奉过去,说道:“其实也没做过什么。王爷不知那些倭人们是有多可恨,不只掳掠侮辱了很多女子,还有那么多的孩子……我岂能眼睁睁坐视不管?女子名节事大,我若是等着范虎带人到来,岂不是白白葬送了那些女子的前程,于是略施小计,混入了敌营。”
崔行舟快要被她的避重就轻给气疯了,声音深沉,带着一丝暴风雨前宁静,说道:“哦,那你就单给我说说如何混进倭人首领帐中那一节的。”
眠棠现在已经笃定是赵泉透了口风,心里真是想将侯爷再重新吊回到笼子里去,只期期艾艾道:“其实也没什么,他们也没有碰我……”
崔行舟狠狠地一拍桌子:“你但凡记得自己已经嫁给了我,就不应该以身犯险!我就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王府的王妃上杆子主动钻入贼窟去色诱男人的!你还知道女子名节事大!”
眠棠理亏,低头道:“我错了……”
崔行舟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强忍着气,道:“你且所说,你错在何处?”
眠棠说道:“最大的错处就是不该顾忌道义,留下了活口……”
赵泉那儿子的嘴叉子真大!她救下了他,竟然半点感恩之情都没有,一转身就将她卖了。
这若是行走江湖,赵侯爷就是被剁碎了喂鱼的不义之徒。
崔行舟真要被气了,这是要将赵泉杀人灭口不成?她竟然比在仰山时还要嚣张!
他懒得再听她胡说八道,将眠棠一把扔到床上,怒声道:“说!他们都碰你哪了?”
眠棠压根不怕他,只冲着他笑:“记不得了,要不王爷挨个碰碰,我再告诉你?”
她表情狡黠,脸上还带着几分无辜,崔行舟心肺都要气炸了,怒极反笑道:“好啊!那我便好好审审爱妃,你可得经受住了!”
柳眠棠扯了雷霆暴君的脖领子,眨巴着媚眼,轻声道:“谁先求饶,便是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