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养直说的话有道理,这要真是温轻红与外臣私下勾结来往的书信,她怎么会不把这些东西烧干净?世宗说:“你看那火盆里的纸灰,像是最近刚烧的吗?”
苏养直想了想,说:“那个火盆颜色发黑,像是用了很久了,纸灰上面还积了不少灰尘。”
世宗亲自动手,将这些小纸片夹在了一份尚书省今天刚递上来的折子里,命苏养直道:“你去查查这个兴隆钱庄,此事先不要声张。”
苏养直领了命,退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还有不少大臣在等着世宗召见,看见苏养直出来了,纷纷跟苏养直打招呼。有会来事的,趁着这个机会,就跟苏养直打听,世宗今天这是又在发谁的脾气。
苏养直苦笑着摇头,他现在什么也不能说啊,冲这些大臣们拱了拱手后,苏养直便脚步飞快地下了御书房的高台。
这天夜里,世宗召了一个跟温轻红同日进宫的小才人侍寝。
“叫什么名字?”小才人脱光了衣服站在了世宗的面前了,世宗却还是躺在床上,看着手里的臣子奏折,看也不看这个小才人一眼,冷声问道。
这小才人还是个处子之身,知道侍寝圣上是自己做人上人的机会,可面子上放不开,双手抱着胸,双腿紧紧地夹着,蚊子哼一样跟世宗说:“启禀圣上,奴婢王氏。”
“没名字?”
“启禀圣上,奴婢闺名叫留香。”
“王留香?”
“是。”
“倒是个好名字,”世宗说:“你是江南哪里人?”
王才人不明白自己光着身子站在这里,世宗怎么还有心情问她这些,但想不明白,她也不敢不回世宗的话,小声道:“奴婢是江南洛县人。”
“来京之前,就认识了温妃吧?”世宗问道。
王才人一听世宗问她温轻红的事,吓得忙就跪下了,说:“圣上,奴婢与温娘娘只是同路上京,奴婢与温娘娘不熟,没说过几句话。”
“你慌什么?”世宗说:“来京城之前,你们这些江南的秀女是在哪里验身上规矩的?”
王才人说:“奴婢等人是在吉王府验得身,吉王府的嬷嬷们教得奴婢们规矩。”
吉王府,这三个字让世宗把手里的奏折扔地上了。
“圣上恕罪!”王才人被世宗突然的发作吓破了胆子,跪在地上求饶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圣上!”
“你什么也不知道?”世宗这会儿看这些从江南选上来的女人,就觉得没一个是好人了,说:“你知道朕要问什么?”
王才人说:“奴婢不知。”
“不知道你乱喊什么?!”
王才人跪在地上发抖,进御书房之前那种自己也可以飞上枝头的喜悦欢喜之情,这会儿是一点也没有了。多年军旅,世宗的身上本就有一股戾气,这会儿一发怒,更是凶神恶煞了。
“说!”世宗冲王才人喝问道:“你在怕朕问你什么?!”
王才人的身子软在了地上,被世宗这一喝问,尚未承过欢的王才人竟然吓晕了过去。
“丧气!”世宗骂了一声,然后就高声道:“吉和,你给朕滚进来!”
吉和守在外面,也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跑进来后,一看王才人光着身子晕在地上,也不敢再看第二眼,跑到了世宗的龙榻前问道:“圣上,您这是?”
“把这个女人带出去,”世宗道:“朕今天不召人了。”
“奴才遵旨,”吉和不敢多问,自己用一条床单把王才人裹了,这才喊了两个小太监进来,把王才人抬了出去。
“把跟温妃同批入选的江南秀女一起给朕押起来,”世宗随后就命吉和道:“你去告诉安妃一声。”
吉和忙答应了,跟在两个抬人的小太监后面退了出去。
身边无人之后,世宗想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可是闭上眼睛了,世宗也睡不着,就感觉又有一场大风雨在等着他。他是靠杀人夺得皇位没错,可是这些人,世宗目光凶狠地看着帐顶用金丝绣的盘龙,这些人想杀了他成皇,真是做梦!若不是天命所归,就算杀尽了天下人,这把龙椅也轮不到他白旭尧来坐吧?
吉和出了御书房,先去了慎刑司,让全福照着秀女进宫之时,内廷制的名册去各宫抓人。
全福看看名册上被画了红圈的秀女名字,说:“这又是百十号人,师父,这些人都要抓?”
“圣上的旨意,你还敢问?”吉和说:“去办吧。对了,温娘娘怎么样了?”
全福说:“不吃不喝,就喊着要见圣上!”
“让她喊,”吉和笑了一下,说:“喊个两天两夜,她也就喊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