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整个营地已经安静下来,沈蜷蜷也已经熟睡,精神力又进入了褚涯的精神域。
褚涯躺了很久也没有睡着, 干脆起身披上棉衣走出了帐篷。
远处沙丘的轮廓若隐若现,湖水也轻荡着波光。褚涯走在湖边, 黑狼静悄悄地跟在他身旁。他寻了个小沙包背靠着坐下,一手摸着黑狼脑袋, 一手从贴身衣服的内兜里取出那块芯片,注视良久后握在掌心, 怔怔看着远方出神。
“褚涯。”身后传来陈榕的声音。
褚涯迅速将芯片放回衣兜, 这才站起身:“陈叔。”
“睡不着吗?在这儿吹风。”
“嗯,顺便想点事情。”
“我也睡不着, 那我们坐下聊会儿吧。”
“好。”
褚涯重新坐下,陈榕看不见黑狼, 直接要在它头上落座。黑狼两只眼珠子盯着上方,掀了掀唇,终于还是迅速起身,绕到褚涯的另一边趴下。
“明天就要离开沙漠了, 但接下来的路程更加艰险。我们要穿过多尔山脉从甘华镇入海,路线看着倒是没问题,可实际上困难重重, 首先要找到合适的船只就是个大问题。”
陈榕深深叹了口气:“我们出发前,院长给了我一笔钱,到时候用来租赁船只。可要找到可靠的船也不简单, 这么多孩子, 任谁见了都会起疑心, 说不准会泄露我们的行踪。”
褚涯迟疑着道:“我父亲经常提及他的一名老部下, 名叫祁星渊,他们以前一起出生入死,祁星渊还救过他的命。只是后来他不愿意留在云巅,就到了甘华镇做治安官。到时候我可以去试探一下,如果有他帮忙的话,我们就能离开。”
陈榕沉吟片刻:“如果没有别的办法就试试吧,只要他帮我们到了海上,我们就算安全了。”
两人交谈一阵后,陈榕站起身:“走吧,回去休息了,我们明天还要赶路,争取早一天到达甘华镇。”
第二天,队伍行进了一整个上午,终于穿过了这片沙漠。视野里不再是一望无际的黄沙,出现了一簇簇的荆棘植物,一些小动物也在沙地里奔走逃窜,躲在那些洞口好奇地看着这群人。
陈榕每见到外形过得去的,就立即让那些分化期学生去看,恨不得亲手去抓一只来,让他们360度无死角地观看。
小孩们虽然耐力不行,但体力和精力都恢复很快。虽然昨天在沙漠上走了一天,个个都累得瘫倒,但现在瞧见那一群群的沙狐,又兴高采烈地跟着追。
“他们都已经看过了,沈蜷蜷要看一下吗?”
褚涯看着陈榕手里拎着的那只沙狐,瘦骨嶙峋,一身灰毛脏兮兮,便不动声色地将沈蜷蜷脑袋转开:“他不看了。
“它这么丑,我为什么要看它?”沈蜷蜷好奇地问。
“丑吗?挺标致的啊。”陈榕端详着手里的沙狐,又掏出一把梳子梳理它脸上的毛,“等会儿我再找一截木炭给它描个眉。”
16号宿舍的几个小孩都骑在黑狼背上,唐圆圆给沈蜷蜷解释:“陈管理长是想你的量子兽长成它那样,刚才还让别的分化期的人看,他们全部都跑了。”
“呕!”
“呕!”
小孩们都捂住胸口:“太丑了,沈蜷蜷的量子兽不能长成这个样子。”
沈蜷蜷更是满脸震惊:“我的量子兽是浣熊啊,我的浣熊可好看了,为什么要这只大老鼠做的我量子兽呢?我才不要它。”接着又去问林多指:“你刚才看了吗?你要这么丑的老鼠做你的量子兽吗?”
林多指赶紧摇头:“……呕。”
陈榕无奈,只得将沙狐放在地上,那沙狐如蒙大赦般迅速跑远。
“行行行,不看就不看,有了长相更俊的再让你们看。”
沈蜷蜷问林多指:“你喜欢什么量子兽?”
林多指道:“我哥喜欢褚涯哥哥画的豹子。”
“哦,那你呢?”
林多指不假思索地回道:“那我也喜欢豹子。”
“那你们的量子兽以后都长一样吗?怎么分得出来呢?”唐圆圆问。
林多指:“那,那就一样吧。”
“也不一样的。你哥的是豹……”沈蜷蜷将那个豹字拖得很长,“你的是豹!”又音节短促地说了个豹。
“哈哈哈哈。”林多指和其他小孩都笑了起来。
这一区域的气候变幻莫测,明明沙漠里还很暖和,但离开沙漠后,气温再次变冷,天上又飘起了雪花。小孩们将脱下的棉衣重新穿上,他们原本盼着早些离开沙漠,可如今视野里又是茫茫白雪,恨不得掉头又重新回到沙漠里去。
天黑时分,前方出现了巨大的山体轮廓,队伍终于行进到了多尔山脉。
多尔山脉绵延万里,像是这片大陆的一道高耸城墙,墙的这边是深渊和云巅,另一边则是更加广袤的天地。
褚涯看着前方那道被积雪覆盖的峡谷,对陈榕道:“这里以前是条河,叫做多尔河,后来地形变迁,河流消失,就成了一条纵贯多尔山脉的长形峡谷,也叫做多尔峡谷。我们穿出这条峡谷应该要花上两天时间,今晚就在峡谷前扎营吧。”
“好,就在这儿扎营。”
小孩们已经冻得直哆嗦,管理们带着大班生迅速搭好帐篷,去山上捡来柴火燃起几堆大火,烧上热水给大家烫脚泡手。黑狼也在这短短时间内去捕猎了几只变异种,管理将它们收拾干净,架在各个火堆上开始烤肉。
褚涯站在左边那堆火前,熟练地翻动着串肉的木棍,再用匕首将已经烤熟的肉切下一块,放进那个递到面前的空饭盒里。
一群小班生在他身侧排出长长的队伍,都拿着自己的饭盒,一边慢慢前进,一边踮起脚翘首张望。沈蜷蜷则在维持秩序,在队伍旁来回走动,一脸严肃地批评想要插队的小班生。
“我哥哥烤的肉非常好吃,我知道你很想吃,但是也不能插队的,知不知道?”
“我不是想插队,我就是想离近点闻闻。”被批评的小班生抽动着鼻子。
“可是大家都想闻,那怎么办呢?那不就全部插队了吗?”
吃完晚饭,原本走得蔫掉的小孩又都生龙活虎,在帐篷里翻来爬去地嬉戏玩闹,管理们则逐个检查脚底,将他们脚底走出来的水泡挑掉,再抹上药膏。
“我们还要旅游多久呀?前面都没有鱼,我不想旅游了,再也不想旅游了。”一名中班生躺在被子上哀嚎。
“前面没有鱼了吗?”
“是啊,都是山,没有水了。”
“我也不想再往前旅游了,我们还是回到那个湖旁边去旅游吧。”
“嗯,在湖边旅游几天就回去了,把鱼给院长带回去。”
……
小孩们抱怨几句后,有人开始比谁脚上的水泡最大,于是大家又将那些怨言抛诸脑后,个个都翘起脚比水泡大小。
褚涯坐在小帐篷里,也在给沈蜷蜷挑水泡。沈蜷蜷的脚被褚涯抱着,身体倒在被子上,和同样倒在旁边的黑狼,你一下我一下地互相打着。
“你这下打得我好重,我是轻轻打的好不好?”沈蜷蜷不满地大力拍了黑狼一下。
黑狼便也重重呼了他一爪子。
“我是在学你,你又这么重的打我。”
沈蜷蜷一拳砸了回去,黑狼又一爪子呼来。
“呜……”沈蜷蜷委委屈屈地看向褚涯。
“别动,正在抹药。”褚涯知道黑狼虽然不会吃亏,但下手也知道分寸,便道:“既然你们要有来有回地打,那打了就不要哭,也不要告状。”
沈蜷蜷撅起嘴:“我才不想和它打,它越打越痛,不打了。”
话虽这样说,他又悄悄掐了黑狼一把,黑狼也一尾巴甩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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