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澜抬眼看向教室中间第五排第五个位置,男生没睡觉,低着头在玩手机,像是没听见自己这边的动静一样。
费澜眯了眯眼睛,直接往那边走去。
“哎,澜哥,你去哪儿啊?”高临浩本来是在跟许未吵着,注意到费澜穿过半个教室去找叶令蔚了,赶紧也跟了过去。
突然就换位置,还怪舍不得的,高临浩想道。
叶令蔚是在玩手机,还挺专心的,有人把他旁边的光挡住,他才赏脸愿意给一个眼神,手里的手机直接就被费澜拿走了。
“干......”叶令蔚不满的开口,就说了一个字,就被拎着手臂站了起来,被拽出座位。
顿时桌子被带倒,书稀里哗啦的落了一地,动静闹得有点大。
直到叶令蔚被拖了出去,高临浩才反应过来,他想到费澜面无表情折断别人手臂的模样,太阳穴一跳,嗷嗷叫着追了出去,“澜哥你冷静,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好告个别,手拉手还是好朋友的!”
许未站在门口等他,直接拦下他,“人家谈心,你跟过去做什么?”
“谈心?”高临浩不可置信,澜哥跟人谈心?那画面高临浩想象都想象不出来。
高临浩被许未缠住了,没能成功追出去。
叶令蔚被一路拖到了顶楼的天台门背后,天台的风很大,这里刚好是背着风的地方。
“谁惹着你了?”费澜语气有些冷。
叶令蔚笑了笑,“没谁。”
“叶娇娇,”费澜神色跟着冷下来,“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叶令蔚喃喃的重复了一遍,他抬眼看着费澜,猝不及防的伸手推了费澜一把,力气还不小,费澜往后退了两步,叶令蔚又推了他一把,直到费澜后背撞在墙壁上。
“你是不是,以后谈恋爱了,就不会对我好了?”叶令蔚问道,他耷着眼睛,明明动手的人是他,但看着受了天大委屈的也是他。
费澜好笑道,“你怎么会觉得我谈恋爱了?”
叶令蔚望向一边,“下午是不是有人跟你表白,你看起来还很开心......”
他是脾气不好,但他有什么说什么,不屑于弯弯绕绕的卖关子。
费澜笑意逐渐敛了起来,他看着叶令蔚,似笑非笑,“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随便的人?叶娇娇,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叶令蔚轻轻地哼了一声,“你管我。”
费澜这回没惯着他,男生眼神不屑,一身的刺,扎得人生疼,费澜抬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转过头来,“我不管,你想谁管你?”
叶令蔚从未跟费澜靠这么近过,准确来说,应该是费澜从未主动靠自己这么近过。
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忘记了回答费澜的问题。
“叶娇娇,说话,你想谁管你?”费澜慢悠悠的问他,似乎非得得到一个答案不可,他不是在等待叶令蔚的回答,他是在引导叶令蔚。
你想谁管你?你想我管你,对不对?
叶令蔚深吸了一口气,他没直面过这样的费澜,大抵是对方在他面前一直是收敛了的,现在的模样让叶令蔚感受到不可名状的危险。
他一把挥开费澜的手,掉头就跑,“反正不要你管。”
怎么可能跑得掉?
费澜伸手就把人带了回来,男生的手腕很细,一掌就能完全握在手心,叶令蔚低着头,站在面前的模样,温顺极了。
“讲不过就跑?”费澜眉眼带着笑,“我教你的?”
叶令蔚放弃挣扎了,他抬起头,看着费澜,“你没教我,我自己想跑。”
“跑哪儿去?”费澜依然很平和。
“没你就行。”叶令蔚想都没想就说道。
然后叶令蔚就眼睁睁的看着费澜的眼神变了,虽然看起来依然温和,但叶令蔚能感觉到对方的变化,含蓄,默然,令人畏惧。
费澜有想过,叶令蔚会有自己的生活,会长大,会读大学,会谈恋爱甚至结婚,在那天之前,费澜是完全能够接受未来这些事情的发生的。
但现在不行。
对方舌尖的柔软现在都好像在舔舐着他尚未痊愈的伤口。
费澜不想吓到他,他知道,叶令蔚现在对自己没半点儿除对哥哥以外的感情。
可这样胡乱说话,也实在是令人气恼。
良久。
费澜才叹了一口气,神情变得有些无奈。
“叶娇娇,”费澜说,“我不谈恋爱,我不结婚,我永远都陪着你。”
叶令蔚眼睛慢慢瞪大,他听见费澜一字一句的跟自己承诺,“不会有别人,你别担心。”
他连责备对方都舍不得,想教训也下不了手。
虽然觉得这话好像有哪里有点不对劲,但确实是自己想听到的,叶令蔚松了一口气,他可以接受大哥二哥抛弃自己,但费澜不可以,他不允许费澜也离开。
“你说的,”叶令蔚说道,“那我也不谈。”
费澜,“......”
“嗯,你说的。”不谈恋爱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说出来,费澜揉了揉叶令蔚的头发,掌下是密密麻麻的大网,在缓缓撒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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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令蔚不好再把位置换回去,也不敢跟费澜说自己跟宝可梦说了什么,一整个晚自习都心不在焉。
直到费澜被宝可梦叫走。
叶令蔚一下子整个人都绷紧了。
完了,他好像做了一件不太对的事情。
费澜以为方可蒙找自己是要说关于考试的事情,站了一会儿,一直没听见声音,他才抬眼,然后就看见方可蒙表情复杂的盯着自己。
“原来是这样啊。”
哪样啊?
“我还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对你影响这么大......”
哪种事情啊?
费澜平生少见的感到疑惑,这算一次。
方可蒙摆摆手,也不卖关子了,“算了,跟你明说,有人跟我说你早恋,我就说你怎么忽然愿意学习了,原来是因为谈恋爱了啊,我可先跟你说好,我不反对你早恋,是因为我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人,但......”
费澜笑得莫名,“老师,打断一下,我可以请问,是谁跟您说我早恋了的?”
方可蒙不想说的,毕竟这涉及到举报人的人身安全,但费澜是个有分寸的学生,他知道,所以他说了。
费澜从办公室回到教室的时候,正好下晚自习,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他跟最后一个拎著书包出教室的人撞了个正着。
叶令蔚低着头,看着眼熟的鞋子。
视线一路往上。
“......”
费澜似笑非笑,“就这么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