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年,两人都没再联系过。
再见的时候,是在三中,费澜是保送进来的,叶令蔚是走后门进来的,费澜看见叶令蔚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很难想象,那个沉默的,寡淡的,身上仿佛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阴影的男孩子,是他曾经捧在手心里疼宠的叶娇娇。
“澜哥,七班的那个什么来着,你肯定不认识,听说开学第一次摸底考,他考年级倒数第一,落后年级第二整整两百多分,老天爷哎,他是怎么考上三中的?”
费澜心不在焉,漫不经心,又有一种疼到窒息的快感,“走后门的都这样,你第一次见?”
“也是,哈哈哈哈哈。”
到这里,增加的剧情就没有了,叶令蔚抱著书唉声叹气了半天,这对可怜见的兄弟俩,命运作弄人啊。
他叹完气,用被子裹住自己,昏昏欲睡之际,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自己不就是书里的叶令蔚吗?
看入迷差点给忘了。
但反应过来后,叶令蔚却觉得不能再对费澜那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了,毕竟客观来说,费澜是曾经和现在,对原身和自己最好的人。
但叶令蔚觉得自己,控制不住,控制不住的想欺负人。
不过看了艾舒描述费澜那一段儿,叶令蔚觉得自己还是要收敛一点儿,虽然费澜放任自己欺负,但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其他人还是该欺负欺负,欠了原身的,一个都别想跑。
埋在被子里,满足的哼哼了两声,一种不知从何的踏实感和安全感,悄然滋生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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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天开始下雨,风从窗缝里钻进来,直接把叶令蔚吹醒。
从衣柜里翻出秋季的校服,原身很瘦,大小合适,宽度却不一定了,裤子上的带子长度可怕,扯紧了可以绕腰两圈。
对着落地镜,叶令蔚用手掌比了比自己的腰,艹,好细,赶紧用上衣盖住。
拉开卧室的门,阿姨正好在给叶令蔚装早餐,看见叶令蔚出来,眉头一皱,就开始唠叨了。
“我每天给你做的饭,让人送到你学校,你是不是从来没好好吃过?”
“你看看你这瘦的,让你不要挑食不要挑食,你这不吃那不吃,回头明年手术,你哪来的底子?”阿姨边说着,边用勺子挑去了牛奶上的浮沫,叶令蔚不喝起了泡泡的牛奶。
“天这么冷,你里边穿的什么?”阿姨把牛奶递给叶令蔚,看着叶令蔚皱着眉一饮而尽,“就那么难喝?你啊,就是被惯的。”
叶令蔚跟在阿姨身后转悠,“是啊,就是被丽姨惯的嘛。”
叶令蔚生下来几乎就没人管,从小的衣食住行就都是丽姨一手包办,丽姨这两年,又要操心叶岑不分昼夜的工作,还要操心叶绚为了赛车三过家门而不入,更要操心叶令蔚这个小兔崽子的身体,眼见着,白头发就多了起来。
“去去去一边去,快迟到了还不走?”丽姨故意板着脸赶叶令蔚走。
叶令蔚手里拿着蜂蜜的面包,舔了一下,“好甜呀。”
“那我走啦。”
丽姨看着他进了电梯,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她想到昨天晚上,姜蕙给她发的消息。
[姜蕙:丽姨,娇娇只听你的,你可不可以帮我跟他说说,告诉他我想跟他见一面。]
叶令蔚有多思念姜蕙,她一直看在眼里,但他如果知道了,知道他的心脏病是因为他的母亲为了保持美貌和身材乱吃药而产生的毒副作用,他还会这么爱他的母亲吗?
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丽姨一个人,她一直没对几个孩子说,这实在是太残忍了。
她根本就无法想象如果叶令蔚知道了真相,会是怎样的绝望和失望。
良久,她扶住门框的手逐渐用力,现在叶家很好,叶家的几个孩子也越来越好,如果姜蕙再敢来打扰他们,她就会将真相告诉他们所有人。
叶令蔚慢悠悠的晃到学校,高临浩今天来得早,正在啃着包子,就看见叶令蔚的身影出现在了校门口,他抬手正要打招呼,就看见叶令蔚大喇喇的当着人的面拉开了校服的拉链,笑得一脸害羞。
“......”
“看什么呢?”费澜推开超市的门,手里拿了一板酸奶,循着高临浩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见风纪委员脸通红,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而始作俑者还抬手摸了摸人的头发,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
高临浩咽下嘴里的包子,呐呐道,“澜哥你说,叶令蔚如果到了大学,追他的人,会不会得用卡车计算?”
就算没打算追的,也抵不住叶令蔚这么撩啊。
费澜笑了笑,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那你学着点儿。”
气氛莫名的沉默了很久,只看见高临浩装模作样的扇了自己一巴掌,“我这该死的丑陋的脸庞啊!”
“......”
早自习是六点半开始,外边的雨越下越大,教室的窗户紧闭着,温热的呼吸聚集到一起撞击在窗户的玻璃上,在玻璃表面形成一层朦胧的白色雾气。
虽然宝可梦明令禁止大家在教室吃早餐,但这样的天气,躲在教室吃零食不要太舒服。
叶令蔚的同桌在吃干脆面。
调料包倒在里边,拼命的抖包装单,酥脆的面饼发出清脆的响声,楚然仰着头往嘴里倒,几下解决掉了一包,还不忘把下边的料倒在手掌心舔。
看完了整场表演的叶令蔚,“......”
“哎,叶令蔚,”高临浩扯着叶令蔚的手肘,“给你的。”
叶令蔚扭过头看了一眼,是燕麦的酸奶,“谢谢。”
“害,谢什么,澜哥给我买的,我喝不完,送你一瓶。”高临浩十分大方的说道。
叶令蔚低头开始撕吸管,没能看见叶令蔚满脸的羡慕的表情的高临浩有点失望。
早自习一下,全班有一半的人往洗手间冲,叶令蔚喝多了水,他站起来,也往外边走,高临浩叫住他,“你帮我看看澜哥在不在?他是不是掉进去了?”
叶令蔚表示听到了。
去洗手间要路过通往三楼和五楼的楼道,陈一鸣站在楼梯口等了好久才等到叶令蔚,男生慢悠悠的往这边走,人群里,天光昏暗的雨天下,他整个人,白得近乎透明。
有一种令人想要捧在掌心的脆弱感。
“叶令蔚,这个,给你的。”陈一鸣把手里的纸袋子塞到叶令蔚手里,“是我妈妈亲手织的毛衣,我到网上找了你给我的衣服的同款,没找到,但你可以试试我妈妈织的毛衣,很暖和的。”
叶令蔚有些惊讶,“谢谢。”
现在还愿意织手工毛衣的人不多了,又麻烦又耗费时间。
陈一鸣腼腆地笑了笑,说实话,叶令蔚会看得上都是他没想到的,那件衣服,很简单的款式,简单的连一个logo都没有,但陈一鸣十分清楚,绝对价格不菲。
提着衣服去洗手间,才发现洗手间实际上没什么人,不仅没什么人,还很安静。
叶令蔚一走进去,就看见了在盥洗台旁边洗手的费澜,他自然而然的把纸袋放在了台子上,“帮我看一下,马上。”
费澜,“......”
随着隔间的门被关上,纸袋子的底部一张纸条轻飘飘的落下来,费澜顿了一下,弯腰拾起来,很工整的字迹。
——叶令蔚,你真好看。
腰带实在是太长了,叶令蔚系了两圈,潦草地打了个蝴蝶结,也不知道有没有塞进去,衣服有没有挡住,就出来了,他边洗着手,边企图跟费澜聊聊天。
温暖温暖这位被原身伤透了心的男孩纸。
“费澜,你知道吗?我刚才在走廊碰见了陈一鸣,他送......”
叶令蔚的话都没说完,就被费澜一把捉住手腕拖到了面前。
突然靠近,叶令蔚呼吸一滞,反应过来后笑了笑,“你嫉妒我受欢迎?”
“妒夫。”
费澜看了他一眼,问他,“会不会用词?”
妒夫是能用在他身上的吗?他俩是能用这个词的关系?
叶令蔚哦了一声,“那你放开我。”
费澜岿然不动,“别动。”
他的双手往下,叶令蔚跟着往下看,费澜看着手里两根长长的裤腰带无奈道,“你多大了?”
叶令蔚眨眨眼睛,装不懂,脸不红心不跳,“今年十七啦。”
费澜懒得搭理他,趁着人没乱闹,他没料到叶令蔚这么瘦,手里的绳带绕了两圈还有余,双手环住叶令蔚的腰的时候,费澜垂眸,不由自主道,“好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