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淮州这边。自从回到淮州后就变得安静懂事了的玉娇,却反而让整个玉家的人都为其担忧,每日都会有人与她说说话,或者带她出去走走,免得她多想。
过去的半年,玉娇虽让人担心,但好在该吃该喝的都没有落下,且大夫每回来诊脉都说她的身子养得很好,这也让玉家的人松了一口气。
整个玉家也就只有玉娇与玉盛知晓裴疆在金都,还成了宁远将军的事。而对于玉娇不去相认的决定,玉盛也未多加干涉。
这日天气凉快,玉夫人便唤上玉二婶和玉瑶陪着玉娇一块到庙里上香。平日玉娇不爱出门,但一听到是去庙里,就有了给裴疆和腹中的小娃娃求个平安的念头,所以也就来了精神。
马车从玉家出发,慢慢而行,许久后才在寺庙外停了下来。青菊与桑桑两人小心翼翼的把人给扶了下来,随之扶着走上寺庙的阶梯。
到寺庙中求了平安后,玉夫人心疼女儿,便让她到寺庙后院的凉亭歇息一会再回去。
寺庙宁静,后院小亭更是凉风习习,舒适得让人昏昏欲睡,玉娇撑着石桌支颐,有些困乏。
眼眸轻阖之时,有风吹入凉亭,其中还伴随着她最为熟悉的气息,就好似裴疆就在她身侧一样,她更感觉裴疆似乎就在静静的看着她。
这感觉一上来,玉娇就猛地睁开双眼,从椅子上站起,四处张望。
候在一旁的桑桑见主子忽然站起,主子似乎发现了什么,桑桑忙问:“小姐你在寻什么?”
四下除了经过的小沙弥外,再也没有旁人,玉娇顿时失望耷拉下了脑袋,闷闷的道:“我以为是裴疆回来了……”
闻言,桑桑担忧的与青菊相视了一眼。随后青菊安慰道:“小姐放心,姑爷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回来的。”
玉娇淡淡的“嗯”了一声。暗道自己许是太想裴疆了,所以才会产生幻觉。
这时母亲身边的婢女过来传话,说是要回去了。
玉娇最后看了一眼寺庙的院子才收回了目光,转身离开。
待一行人离开之后,才从前边一片小竹林中走出了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
这人便是裴疆。
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裴疆的脸色阴阴沉沉。
——莫子言竟没有与他说这玉娇有了身孕!
裴疆今日上午到了淮州,便让三千军队在淮州城外驻扎休整一日,明早辰时再出发。而他则是带着一个随从入了淮州城,先是让随从去打探了玉府的事情,听说玉家女眷回到清水寺上香,就提前到了清水寺。
裴疆即使记不清在自己心头缠绕着女子长得如何,但并不用询问旁人,只一眼就认了出来。
一行女眷中,年轻的只有两人。一个梳着闺中女子的发髻,一身素白,更是弱柳扶风之姿,显然与他记忆中的明艳的女子有着很大的差别。
而另外一个女子,虽然未着红衣,似乎也较为娴静,但裴疆只第一眼就认定了她。
他的目光渐渐灼热了起来,身体也跟着躁动了起来,有种迫切想要把人摁入怀中的冲动。
只是当看到那隆起的腹部之时,裴疆似乎被人泼了冷水,脸色也瞬间沉了下去,心思一时复杂得很。
裴疆觉得自己此时不是要把人摁在怀中,而是先要确认的是这玉娇有没有改嫁。
若是改嫁了的话……
想到此,眼神倏然冷冽,蓦地抬手捏住了一旁的小手臂大小的竹子,“啪啦”的一声响,粗圆的竹子瞬间扁了。
随之松开手,转身离开小竹林。
裴疆才离开,那根竹子晃悠了几下,“啪”的一声巨响直接拍到了地上,把路过的小沙弥吓得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裴疆出了寺庙。从远处看着玉娇上了马车,随后才吩咐下属去仔细的打听一下关于玉家千金的事情。
裴疆惊诧自己对这女子的在意程度。
在方才他想到这女子若是改嫁了,第一个念头并不是各自安好再也不相往来,而是没有任何迟疑的蹦出了想要弄死她现在丈夫的念头。
约莫,他恢复记忆之前,是真的很在意这女子。
——
夜幕降下,玉娇沐浴回来,喝了盅补汤后,便上了床抱着裴疆的衣裳入睡。
夜色渐深,圆月高挂,清冷的光辉落在院子中,透露着几分寂静。玉府中除却值夜的人外,该入睡的也已经入睡,静得只剩下虫鸣的声响。
此时趁着夜色,有一个身影翻了玉府的围墙。
是一个身穿着黑衣的男人。
黑衣男人躲开了巡逻的护院,凭着自己的直觉还有熟悉感,一路顺畅入了玉府其中的一个院子。
多间屋子,唯有一间屋子透出微弱的烛光。几乎是一瞬间,黑衣男人就认定了目标,朝着那屋子走去。
门并未反锁,男人便细若无声无息的打开门,更是悄无声息的踏入了屋子之中。
关上了房门后,才转身的走入内间。停在了床外边,透过一面薄薄的帐幔望着里边躺在床上的人儿。
在床边顿足了许久后才转身想要离去,但才走几步,身后却忽然传来迷茫的声音,“裴疆……?”
裴疆的身子一僵,他确信自己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那身后的人怎忽然醒了?
玉娇看着那熟悉的身影,眼眶渐渐的红了。随之撩开帐幔下了床,赤着脚走上去。
裴疆握紧了手心,终还是转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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